“我在。”月重影輕輕握起她的手。
“重影?”元小令又試探著叫了一聲,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月重影側首看她,眸子中笑意漸濃,“我知道,你心裏既沒有修遠,也沒有翎羽公子。”
奇怪,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月輪如鏡,月色如水。兩個人的手指觸碰在一處,便再未放開。元小令的胸口撲通撲通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手心微微滲出些汗水,不知是因他握得太緊,還是她太過緊張。
四下無人的村落漆黑而安靜,而此時在他身邊,卻讓她心中生出些安寧來,不論何時何地,隻要他在她身邊,她便可以安心。
“我先送你去中郎將軍中,再與修遠彙合。”月重影的聲音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你要走?”他是路修遠麾下參軍,自然要隨他而去,元小令垂著眸子,不知想些什麼。
“待西北戰事平息,我便離開軍中。”
“離開軍中,要去哪裏?”元小令急切道。
“回家,娶妻生子,做個閑散之人。”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慵懶,慵懶之中帶著點點喜悅,想必是極為喜歡閑散的生活。
元小令心中好奇,“既然你不做將軍,為何還要留在軍中?”
“因為修竹。”思及往事,月重影放慢了腳步,“修竹臨終前,曾委托我兩件事,其一是輔佐他的兄長北征東陵,得勝還朝。”
修竹,原來是病怏怏的修竹,他竟有這樣的雄心壯誌,她望著他俊逸的側臉,“那……第二件是什麼?”
“第二件,便是……”月重影的聲音裏多了笑意,“他說讓我尋一戶好人家,把你嫁了。”
“胡說。”元小令佯怒,以掩飾此時羞澀的模樣,“修竹才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月重影笑出聲來,正如她所說,路修竹並未那般說過,他那呆傻如木頭般的性子,又怎會說出那樣的話。可是修竹確是比同齡之人心思更為深沉,他的懷中一直藏著她的畫像,漫天花雨之下,一個女孩赤著雙腳,踢打著腳下的水花。他自幼與她相識,卻因身體羸弱,從來不敢向她表露心跡。
當日的月重影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看到路修竹那癡心的模樣,不禁心好奇元小令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這個呆子念念不忘。
月重影打趣道:“你不是要退婚麼?”
退婚?他為何突然提起退婚的事,元小令一時語塞,想起彼時在家中,她口口聲聲要嚷嚷著退婚。此時此刻,竟心生些不舍來。正欲說些什麼揶揄他,便感覺月重影的手臂一僵,握著她的指尖不由得收緊。
“怎麼?”元小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瀾華就寢的屋舍房門大開,沒有一絲光亮。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卻見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床榻已經冰涼,想必已是離開許久。
“她會不會被壞人抓去了?”元小令心神不定,“不該把她一人留在這裏。”
月重影搖搖頭,“屋中器具擺放整齊,並未有過掙紮的痕跡,恐怕是她自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