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東陵佑的眸子裏怒氣乍現,忍了忍,忽而笑了,“依你看,是誰要殺我?”
元小令故弄玄虛,“你是東陵國將來的王,誰要殺你?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機殺你?可謂不言而喻。”
這個問題,東陵佑已經思考了許久,父王隻有他一個兒子,若說除掉他誰能受益,莫過於他的兩位叔叔。而令他捉摸不透的,是兩位叔叔中的誰要害他,亦或是說,兩人聯手謀害他!彼時父親病重,他才離開東陵國,親自領兵南下,而今已有數日,若是父親還在掌控大局,他與瀾華又怎會連連遇險。除非父王受人所製,或者說,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你覺得,我的兩位叔父如何?”東陵佑眸光深沉。
“那位狼王狡詐多端,我與瀾華都是他綁去的。”元小令轉了轉眼珠,“你說他此時,會不會在你的牙帳中飲酒作樂。”
“你是說狼王要殺我?”東陵佑皺眉。
“我可沒這麼說。”元小令笑笑。
“那便隻有親眼去看了。”東陵佑微微眯著眼睛,目光像是望向遠方起伏的山巒,又像是穿過層巒疊嶂的高山,望向不可知的迷離之中。
天黑之前,二人遇到隊過路的商人,東陵佑與年長的女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女人爽快地送了兩身衣裳給他們。東陵佑最為惹眼的莫過於一頭紅發,於是穿了新衣裳戴了風雪帽,將頭發仔仔細細地塞入帽子裏。元小令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捧著一身女人的衣裳不知所措。
“士可殺不可辱!”元小令一瞪眼,不滿道。
“誰叫你生的這樣矮小,和我東陵的女人一般高。”東陵佑搖搖頭,“不穿也行,到時被亂箭射死可不要怪我,反正你們倉平人說士可殺不可辱。”說罷便要伸手去奪她懷中的衣裳。
元小令一把搶過抱在懷裏道:“穿就穿,大丈夫能屈能伸。”
東陵佑忽然笑出聲來,隻覺這個倉平矮子有趣極了,頑固、嘴硬,偏偏又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來。
那商隊的方向,是東陵國的都城大鼎城。元小令與東陵佑扮作商人的模樣,混跡在隊伍中。原來這商隊是從倉平國出發,一路去往大鼎城,因為最近漭水有戰事,路上竟被不知哪裏來的隊伍給劫了,就連隊裏唯一會東陵話的女人也給搶了。商隊的首領名喚梁夫人,方才與東陵佑交談,知道他精通東陵、倉平兩國的官話,這才答應帶上他們。
可好景不長,梁夫人的隊伍才走了幾裏地,又被劫了。
元小令藏在馬車裏,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有人用蹩腳的倉平話嚷道:“你們不要怕,我們是奉東陵王子的命令,帶你們去帳子裏坐坐。”
東陵王子!東陵佑怒不可遏,手掌握拳,骨節嘎吱作響。忽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他回頭一瞧,元小令望著他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勸他冷靜。
這下倒好,梁夫人的隊伍被東陵軍隊連人帶貨一起擄了去。可對東陵佑來說卻是一樁美事,這下便可堂而皇之地回牙帳,順便看看是誰打著他的旗號搶劫商隊。
東陵佑回頭看了元小令一眼,卻見她仍然緊張地抓緊他的袖口。他笑了笑,卻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她。
他不知道今夜是第幾次看她,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分明是普普通通的棉布長袍,穿在她身上甚至有些寬鬆,完全沒有東陵女子的腰身。可那圓圓的臉蛋、彎彎的眉眼、白皙的頸項、小巧的耳垂,教人百看不厭。
東陵佑不禁冷笑,早就聽說倉平林家兒女美姿儀,林書韻當年是出了名的禍國將軍,林書落有翎羽公子的美譽,而今林書頌的模樣竟不輸於美人,不知林家的兒女斬殺了多少東陵子弟。
他也不至於被男色所惑,隻要內亂平定,他必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