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魯國公看著麵前的女子, 臉色有些難看, 那女子看著長得倒是不錯, 約二八年華, 嬌嬌怯怯的, 雙眼似勾人又似不安地看著他。

旁邊的常隨小聲地說道, “國公爺,這是世子爺讓人送來的,說是他做為兒子不能時刻承歡膝下, 也不能常常伴在您身邊,特讓這個丫頭來替他盡孝道。”

魯國公看一眼自己的常隨,見他聲音小下去, “世子爺也是一片孝心。”

“哼, ”魯國公鼻子哼氣,“既然是他送來的, 那且擱著吧, 隨便給她安排個差事。”

“是。”

常隨將那丫頭帶下去, 那丫頭心有略略的不甘, 世子送他來的用意是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可如今魯國公府裏正是孝期, 什麼都不能明麵上講。

等他們一走,魯國公氣得將案上的紙鎮擲在地上,這個兒子, 真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除了想這些個歪心思,正經事情一點邊都沾不上。

真當他是老糊塗,看不出來那女子是做什麼用的,要不是顧著整個國公府的臉麵,他恨不得當場就將那女子丟出去。

可終究敵不過父子血親,兒子再是如何不爭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要替他遮掩一二,既然是打著盡孝的名義,那人就不得不留下。

自從這個丫頭在魯國公的院子安頓下,因著魯國公平日裏侍候的都有得用的老人,管事也沒給她派活,讓她很是不安,時常借著國公爺出門入院的機會,露個臉什麼的,時間長了,魯國公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

女子見魯國公半點不上套,很是焦急,這下拖下去,她的姨娘夢可就要飛了,她可是瞧得好好的,魯國公身邊半個貼身人都沒有,加上國公夫人已經去世,她若是得手,那就是這府裏的頭一位。

想想那些榮華富貴的日子,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連帶著自己的老子娘也跟著享福,那是何等的好日子。

大戶人家的公子,明著守孝,私下裏近女色的比比皆是,隻要不鬧出醜聞,沒有在孝期內懷孕,一般都不會有人較真。

有一日,可算是給這個丫頭逮著了機會,端了一碗參湯進了書房,魯國公身邊的仆從聞著參湯的味,臉色大變,當場將丫頭製住。

仆從告之魯國公,這湯中分明有那蝕心散之氣,雖是少許,可他是個精通醫理的,一聞就聞出來。

魯國公氣得手腳發抖,一番拷問,送湯的丫頭這才道出實情,原是世子許了她國公府的姨娘之位,又給她灌了紅花,送到國公爺的身邊。

可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近國公爺的身,前日裏,世子爺找到她,讓她無事多和國公爺親近親近,並交給她一包東西,讓她找機會放在湯水中,她以為隻是普通的藥物,世子爺隻是想看國公爺若是病倒了,他有機會表現孝心。

哪成想這是毒死人的蝕心散,打死她,她也不會想到世子想要弑父!

魯國公氣得半個字也說不出,終是對薑世子徹底絕望,下令秘密處死那丫頭,這下毒一事半個字都未泄露出去。

薑世子見那丫頭無故失蹤,心中惴惴幾日,又看父親無事,且無任何動作,便放下心來,繼續明麵上守著孝,暗地底吃喝玩樂的日子。

看見他試探地問到那丫頭,又聽那丫頭被自己放出府後,鬆一口氣的表情,再到恢複日常享受的生活,魯國公最後的一絲期望都破滅,他重重地歎口氣,看著屋頂的橫梁,心情無比複雜地寫好奏折,連夜進了宮。

小皇帝看著堂下跪著的老臣,心中悲憤又同情,看著最近幾日蒼老不少,從前的保養得宜的滿頭烏發,如今卻是花白一片,終是年歲大了,論血親,魯國公是他嫡親的曾外祖。

這些年來,任是魯國公不管國公府,他自認為沒有虧待薑世子及國公府的女眷半分,可讓人意外的是,其中竟有那樣的隱情。

他已從叔父的口中得知當年的真相,他的皇祖母居然是外室之女,而且父皇和皇姑姑的早逝,都與魯國公府離不開關係,皇祖母身上早在進宮之前便被安氏那毒婦下了毒,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因著此毒傳女不傳男,父皇隻是身弱,可皇姑姑卻是生來帶著胎毒,受盡折磨,也是韶華之齡去世,而那安氏,居然還享著尊榮死去,真是太便宜她了。

魯國公府,這筆賬他會慢慢地算!

夏天宸手指冰涼地捏著那奏折,冷著臉問道,“魯國公這是在與朕開玩笑吧,重立世子,誰人不知薑世子乃你的獨子,如何重立?”

魯國公臉現哀色,“老臣還有一子,品性端方,正直有擔當,有守業之才,比之長子更加沉穩有度。”

“哦,”夏天宸挑下眉,“朕怎麼不知,魯國公府還有其它的公子?”

“回陛下,此子是臣流落在外的兒子,因為年幼時與其姨娘失蹤,近日方才尋著,正是如今的康樂侯。”

夏天宸臉一僵,“荒唐,康樂侯姓洪,如何是你薑氏子孫。”

“陛下,臣萬不敢妄言欺君,”魯國公頭伏在地上,將手中的畫卷呈上,“這是老臣愛妾的畫像,請陛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