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在老約翰的家裏,張瑞年,王金龍和老約翰神情凝重地看著前方,那裏有一張木板床,華崇文趴在床上,事先他喝了一大碗墨水,墨水灌下去後,他的眼神就開始呆滯發直,此時他的身體被一匝匝繩索牢牢捆綁起來,他本人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安和驚恐。
房間裏有一個擺鍾,老約翰時不時抬眼看一下,每看一眼,臉上都顯露出更加焦慮的神情,張瑞年每次都要問一句:“是不是快了?”老約翰隻是搖著頭。
眼看著時針就要指向午夜時分,趴在床上的華崇文說:“時間差不多了,瑞年,按我白天告訴你的話做吧,動作要利索點,知道嗎?”
張瑞年沒有說話,隻是動手從腳下的一個紙盒子裏摸出一隻細長的蚯蚓,這種動物在中藥裏叫做地龍,也是一味藥材。
他一手提溜著這隻長約盈尺的地龍,來到華崇文的跟前,低聲問道:“華先生,我可要動手了,你確信沒有關係嗎?”
華崇文被繩子勒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吃力地說:“我不是都已經告訴過你嗎?還等什麼?快點動手吧!”
聽他這麼說,張瑞年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裏點上了一根煙,狠狠吸了兩口,叼著煙嘴,他從褲袋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油燈下刀鋒閃耀著寒光,這把刀在華崇文眼前晃了兩晃,華崇文使勁閉上了眼睛,同時把嘴角緊緊咬住。
張瑞年見狀,歎了口氣,又輕聲問道:“華先生,真的動手嗎?”
華崇文此時沒有答話,隻是把腦袋使勁點了點。
張瑞年不再猶豫,他睜圓了眼睛,把地龍先放在華崇文的脊背上,又招呼王金龍過來,要他把華崇文死死按住,然後用一隻手壓住華崇文的後腦勺,把匕首在華崇文的後脖梗子上比劃了一下,大概找了找位置,接著說:“華先生,忍著點,我動手了!”
話音剛落,匕首的鋒刃就落到了華崇文的脖子上,刀尖剛剛接觸到他皮膚的時候,之間他的身體劇烈地哆嗦了一下。
不過刀子沒有離開,張瑞年咬著牙,用匕首在華崇文的後脖頸上先是劃開了一道橫向的切口,這切口並不長,但是很深,所以他這刀用了很大的力氣,刀刃在華崇文的皮肉上緩慢而滯重地劃過,華崇文的四肢隨著刀鋒的移動顫栗不已。
這時鮮血已經順著傷口如水般湧出來,老約翰取來一個小瓷碗,放在華崇文的頸窩處,剛好能接住從上麵留下來的血液,然後他把那條地龍放在瓷碗裏,使其被血液浸泡。
這一刀劃完後,張瑞年又在橫向切口的中間,略微用刀在縱向輕輕一挑,就這樣,華崇文的脖子上就留下來一個“T”字型切口,但這種痛苦使得他此時大汗淋漓,不停喘著粗氣。
切口劃開後,張瑞年並沒有停手,他從瓷碗裏撈出那隻飽吸了人血的地龍,接著拿出一根銀針,針尾已經穿好了紅線,他捉起那隻蚯蚓,用針刺穿蚯蚓的一端,然後把蚯蚓連同紅線都拿到華崇文脖子上的切口處,他耐心地把細線沿著華崇文的脖子繞了一圈,在脖子一側打了個活結,那隻蚯蚓正好被放在了“T”字型切口的正中間,此時正順著切口的方向不斷扭動。
做完這一切,張瑞年扔掉嘴裏的煙頭,對華崇文說:“華先生,該幹的我都幹完了,你確信這些能起作用嗎?”
華崇文喘著粗氣,聲音沙啞:“瑞年,成不成要看天意,今晚麻煩你們了,不能睡覺,熬過了午夜時分,什麼時候看到我脖子上的地龍鑽進我身體了,如果它的顏色慢慢變淺,最後如果變成雪白的顏色的時候,就算大功告成了。”
張瑞年不無擔心地看著他脖子上的傷口,想起了華崇文白天說過的話,他說那幽線屬於外熱而內寒的靈物,屬於人體內的通靈之源,幽線是中空的細線,裏麵的空腔內封存著人的鬼魂,當人死之時,幽線的一頭就會打開,此時的靈魂出竅,盤旋在屍體周圍,最後悄然散去,如果遇到特殊的力量,就會聚集成不散的冤魂,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鬼魂。
華崇文估計的幽線就盤據在他的脊背上,所以他讓張瑞年準備了一條蚯蚓,讓張瑞年在他的脖頸上劃開一道切口,這條蚯蚓,就是為了順著切口鑽到體內,找到幽線,然後咬開幽線的一頭,並且把幽線中封閉的鬼魂吸附到自己的身體上,由於蚯蚓平素以土壤為食,並不吃肉,所以這條蚯蚓要事先用鮮血浸泡,這是為了讓它對血液的味道產生興趣,這樣當把它放到切口上的時候,它出於本能就會拚命往切口裏鑽,張瑞年曾經質疑為什麼不用水蛭,對此華崇文的回答是,蚯蚓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它們的屬性屬於陰性的,但是很平和,不像水蛭那樣充滿刺激性,所以華崇文的選擇是蚯蚓。
這個小手術完成以後,眾人看著華崇文額頭上冒著冷汗,昏昏沉沉地睡去,他們卻不敢到裏屋去打個盹,而是仍然緊張地盯著這個趴在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