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約翰被綁在實驗台上,身上貼滿了傳感器,嘴裏還插著呼吸管,盡管處境艱難,可兩條腿還是拚命掙紮,他希望自己能在掙紮的過程中,力竭而昏迷,最好昏死過去,這樣就能徹徹底底失去意識,如此一來,就不會給周英南一夥人可乘之機。
剛才的經曆就好像一場噩夢,那些卡在他脖子上的鋼針讓他上半身無法動彈,如果稍微動一下,就會引來鑽心的疼痛,神經互相連接,如網狀遍布身體的,正因如此,那種牽連性的疼痛會讓他全身都感覺如同觸了電一樣,兀自痙攣不已。
在頭頂,那三根金屬探針深深進入他的腦袋,在針頭旋轉著剛剛紮進來的時候,感覺天旋地轉般的眩暈,但是當探針固定在頭部深處的某個位置之後,取而代之的確是一種冰涼的感覺,就像是發燒的時候,在腦門上放一塊冰,不時還會感到一種令人愉悅的酥麻感覺,他不知道,那是探針的針頭在向大腦放電,微弱的電流刺激著某些神經中樞,讓人飄飄欲仙,耳畔聽到有人說話,聲音仿佛沿著一根細細的管子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朦朦朧朧,飄忽不定。
“老師,我想知道,美國佬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他們邀請你回去,讓你看到了什麼?”這是周英南的聲音。
老約翰翻了翻白眼,聽到周英南的問題,他開始不自覺地回想當時費曼迎接他的場景,盡管不願意說,但他還是想了,這就是澤崇賀所說的,人類的思維本能。
那些場景不經意間,在他腦海裏匆匆滑過,就是那一瞬間,澤崇賀看著閃爍的儀器,笑了,老約翰的脈搏,呼吸包括體溫發生了一係列微小的波動,在他脖子上的神經幹路把該死的電信號傳導出來,而後他聽到馬達的轉動的聲音沿著他的顱骨直接傳遞到腦子裏,那三根金屬探針又開始轉動了。關於這種檢測手段,其實後來一直都在用,就在一年後,美國人裏德發明了測謊儀,所用的原理和“人”字號部隊的這台機器是一樣的,隻不過出於人道主義,美國人不可能把活人切成片作為分析儀器,所以他們的測謊儀隻能用來簡單判斷一個人是否撒謊,而不能刺探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周英南提過問題後,就一直緊張地注視著他身後的那一大排機器,現在他成了這些機器的信徒,看著那些小燈閃個不停,心裏就一直在默念“成功”這個詞,和剛才一樣,懸臂在切片之間搖擺,在另一邊,探針也已經開始鑽花野由子的腦袋了,此時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由於鑽頭帶來的痛楚,花野由子的身體繃成了一張弓,她兩眼上翻,嘴角噴出白色的泡沫,這些泡沫順著呼吸機的管道流出來,為了不讓泡沫堵塞她的氣管,鈴木洋子拿起一個吸管,不停地把這些涎液從她的喉嚨裏往外抽吸,花野由子用一隻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腕不鬆開,洋子有些心疼地看著躺在台上的由子,用懇請的語調請求澤崇賀給她打一針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