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月長老看著川十一的表情,試圖從她臉上看出點端倪來,但是川十一表情平靜,隻是咬得自己有點狠,唇色發白。
“還好。”川十一忍住胸口處的疼痛,臉色煞白,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那個六芒星,此刻已經不再是金色,而是暗紅。
如夜色般暗,如血色般紅。
月長老的手握著漠離的手,卻在微微地顫抖,刀尖剛剛劃完川十一胸前的印記,依舊帶血,川十一的唇被咬破,血跡順著脖頸流下,和胸前的血相互彙聚融合再一同滴落地麵,木質的地板上一灘暗紅的血漬彙集成小溪,不知道是劃了多少遍才流下那麼多血。
月長老心有不忍,然而每按照線條劃上一次,漠離的臉色便好轉上一分,嘴唇也漸漸有了血色。
這最後一刀……
刀尖在川十一的胸口處危險地顫抖著,幾度逼近她的肌膚,卻又顫巍巍地退卻。任憑月長老再怎麼要求自己狠心,看著愛徒的臉卻始終下不去手。
這一刀下去……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呢。
然而這離魂大法一旦發動,就無法終止。月長老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手背上全是青筋,眼神中的痛苦終於外溢。
她握著漠離的手無力地滑落,此刻的她不再是精神矍鑠的模樣,而是盡顯疲態,就如同一個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有渾濁的淚滴從眼眶滑落,突然緊緊抱住了川十一,爆發出一陣痛哭,“我……我下不去手啊……”
川十一看著老人,眼底也隱有熱意,自她入宮之後一直就是師傅對她多加照顧,師傅對她的縱容和寵愛她也從不曾忘記,她可以恨勤曾,可以恨星長老,可以恨慧靈宮的每一個人,卻唯獨不可以恨師傅,因為從一開始就隻有師傅極力勸阻了她,是她一意孤行罷了。
然而有人在背後陰影處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此刻才冷冷地不帶一絲感情開口,“月長老若是不忍心,由我來代勞怎麼樣?”
“是你?”月長老回頭,吃驚道,“你怎麼出來了?”
川十一抬眼看了一眼來人,唇邊是了然的輕笑,“果然是你。”
青言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把一縷頭發撥開捋到耳後,捉摸不透的表情裏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嘲諷,“你既然早就發現我是內應,為什麼不早拆穿我?”
“拆穿你又如何?”川十一道,“若是他們不進攻鬼界,你也無法掀起什麼大波瀾。遠不如看你在我身邊演戲來的有意思。”
“哼,”青言輕蔑地哼了一聲,眉毛一挑,“隻可惜你還是算錯了!你以為我不過是滄海中一粟而已,但是看如今——我究竟做到了什麼地步!我不僅毀了千花盛世,還能毀了你!”
“我與你,似乎並無恩怨。”被少女此刻惡毒的口氣一說,川十一也忍不住蹙起了眉,“你為何如此恨我?”
“恨你?”青言撇了撇嘴角,“我與你是無冤無仇,但是你背叛師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日便是代表師門將你殺了,你又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