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洗禮(1 / 3)

“長生是不是哭了?”倚在床上的淑陽郡主巴巴的望著耳房, 眼底浮現出憂慮, 那麼小小的一團, 哭起來的聲音比小奶貓還輕。

琅琊長公主豎耳細聽, 道, “你想多了, 才剛睡下哪有這麼快哭。何況有一個奶娘, 四個丫鬟盯著,你別一驚一乍的瞎擔心。”

淑陽覷一眼琅琊長公主的臉色,欲言又止。

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閨女, 琅琊長公主豈會沒察覺,抬了眼看她,“你還虛弱, 不要胡思亂想, 對著親娘還要小心翼翼不成?”

淑陽訕訕一笑,忐忑道, “阿娘是不是不喜歡長生?”

琅琊長公主愣了愣, 笑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那是我的外孫女, 嫡親嫡親的, 盼了小十年的外孫女, 怎麼會不喜歡。”說著笑容淡下來,“就是你難產那會兒我也沒怪過她,我隻是恨老天爺, 憑什麼見不得我好。” 想起那一日光景, 琅琊長公主至今心有餘悸。她半生坎坷,生而喪母,爹狠後娘毒,小小年紀就隨著兩位兄長逃家,後隨著兄長上了五蓮山為匪,好容易熬出頭了,卻婚姻不幸,噩夢十年,幸好老天爺沒絕情到底,後半生時來運轉。

淑陽郡主心頭一刺,緊緊的握住琅琊長公主的手,臉上浮現羞愧的神色。

琅琊長公主好笑地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是你太婆婆和妯娌。”

淑陽更窘,討饒,“阿娘~”

去年二房夭折了一個男孩,金老夫人當場就撅了過去,病了好幾個月,躺在床上都不忘咒罵俞氏、胡氏和新出生的四姑娘是殺人凶手,因為她覺得要不是俞氏和胡氏力主保大,而四姑娘先一步出生,她的曾孫子就不會夭折。

最匪夷所思的是胡氏,竟也把女兒當成殺子仇人看,若不是侍女警醒,剛出娘胎的四姑娘差點被親生母親掐死。

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淑陽忍不住多想,她怕自己女兒步了她堂姐的後塵。雖說她娘不是那樣的人,更不至於如此極端,但是她也怕母親對女兒有隔閡。大家子裏因為生產不順,甚而是生辰八字不受血親待見的例子屢見不鮮。這是她盼了好幾年的女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

琅琊長公主哼了兩聲,恨恨的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幾經凶險,終於母女均安,生產之後,淑陽就暈了過去。因傷了元氣,這幾天都昏昏沉沉的,琅琊長公主一直找不到機會教訓她,好不容易等到她清醒,哪裏會放過這個機會。

“要怨,我也怨你,幹我小長生什麼事!明知道自己八個月的身孕了,還這麼不小心,在園子裏看個花燈都能把自己摔了,讓我們跟著你受罪,我差點沒被你嚇死,你瞧瞧,我頭發都被你嚇白了一片。”

淑陽眼眶有些紅。

琅琊長公主立刻埋汰,“都是四個孩子的娘了,眼眶還這麼淺,羞不羞!”

“再大在親娘麵前也是個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剛進屋的俞氏打趣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個親閨女,兒子哪有女兒貼心。”

“就你這樣還有遺憾,別人還能不能活了。”俞氏和鎮國公育有五子,十分令人羨慕嫉妒恨,“沒女兒,你還有五個嬌嬌軟軟的孫女呢,可憐我,一個都沒有。”

“你不是有外孫女了!”俞氏笑。

琅琊長公主半真半假道,“那日後我把外孫女抱過去養一陣子,你可別找借口不放人,我可就這一個寶貝能稀罕稀罕。”

“感情你就在這等著我啊!”俞氏指著琅琊長公主對淑陽道,“瞧你娘,多精明一個人!”

淑陽抿了嘴笑。

俞氏上前細細打量了幾下,喜上眉梢,“我瞧著氣色好多了,你覺如何?”

“好多了,讓母親為我操心了。”

俞氏道,“你為我們家添丁進口,這都是我應做的。”左右望了望,“長生又睡了。”

提及女兒,淑陽臉上綻放出光彩,“她啊,吃著吃著就睡過去了,在耳房裏,母親要不要去看看?”

俞氏想了想搖頭,“別鬧醒了她,小娃娃能吃能睡就好。五郎當年生下來比長生還瘦弱,可看他現在這模樣,誰能想到,仔細調養幾年就好。”薑家五郎是俞氏老來子,也是早產,剛生下來時弱得很。

眼下正是新舊交替之際,某娘子,某某郎,是老派稱呼,近些年流行喚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少爺姑娘。有些家裏,兩種便混著叫,怎麼順口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