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偶遇(1 / 2)

元秀和鄭蠻兒麵麵相覷,修聯忙給修纖使個眼色,修纖一轉身進了裏麵,不多時一個穿著竹青細絹對襟半臂、內裏是鴉青短襦,襦下係了一條靛藍羅裙的婦人匆忙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半幅針線,這婦人裝束雖然素淡,但盤桓髻上一支累絲芍藥纏珠釵做工之精巧卻是修聯修纖幾人發上珠翠都不及的,正是昌陽的乳母南氏。

“阿家這是怎麼了?”南氏隻知道昌陽在發脾氣,修纖叫自己出來勸解,哪知道一出來卻見元秀公主與承儀郡主都在,頓時愕然,忙不迭的給兩人行禮,元秀擺了擺手,有些尷尬道:“我們說過了話,七姐生氣了,南娘且先勸一勸她罷。”

南氏自昌陽繈褓中起就跟著她,自是對她心疼的緊,得了元秀的話也不再推辭,隨手把針線塞給了修纖,上前撫著昌陽的背又哄又勸,元秀給鄭蠻兒使個眼色,鄭蠻兒咬了咬唇,才上前拉住昌陽袖子賠罪道:“都是蠻兒不好,拿七姨打趣說過了頭,七姨且看我是晚輩的份上莫要計較,若是心裏還不痛快打蠻兒幾下就是!”

“阿家,承儀郡主年紀小,何況自己親外甥女,就是有什麼說差的地方也無惡意,阿家不要難過了。”南氏輕聲慢語,昌陽其實方才一哭自己都嚇了一跳,隻是又擔心又窘迫就這麼哭了下來,此刻鄭蠻兒已經賠了禮,她知道鄭蠻兒平時也是嬌縱得厲害,又因為平津長公主和楊太妃的緣故,鄭蠻兒對自己本就遠不及其他姨母親熱,早先清忘觀裏若不是急著想回長安,絕不肯那般熱情。如今既然已經回到了宮裏,肯賠這個不是還是給元秀麵子,再哭下去得罪平津長公主是一回事,自己也沒法下台,隻得胡亂擦拭兩把,道:“我沒事!”

“阿家,鵝掌炙就要做好了,是在偏殿裏用,還是到庭中設席?”修聯在旁趁機說道,昌陽借回答她下台:“偏殿裏氣悶,還是放在庭中的好。”

元秀和鄭蠻兒對望一眼,後者悄悄一撇嘴角。

因此事三人之間便添上了一層尷尬,連修眉精心烹製的鵝掌炙也未能嚐出什麼好歹,好在樊尚宮辦事利落,酉初時分,杏娘就親自過來告訴元秀:“尚宮局那邊已經將珠鏡殿打掃完畢,采紫等人業已從鳳陽閣搬去,阿家可要現在就過去嗎?”

“自然要的。”元秀和鄭蠻兒正在尷尬,聞言都是迫不及待道。

元秀在憲宗未崩前,一直隨昭賢太後住在了蓬萊殿後的含涼殿,如今的珠鏡殿卻在蓬萊殿側,宮車不遠不近的傍著蓬萊殿走,依在半卷車簾邊看風景的鄭蠻兒忽然道:“九姨你看,那是誰?”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兩道人影正從蓬萊殿中走出,拾階而下,皆寬袍大袖,太液池上的晚風吹來,衣袂飄飄欲仙。

“那是崔家大郎?”元秀看了一眼,驚奇的道,“他來見五嫂做什麼?”

鄭蠻兒剛才在昌陽那裏自覺受了委屈,聽到是崔風物,輕哼一聲,重重甩下車簾,隔斷了視線。

倒是於文融在外麵笑著接話:“不單是崔風物,旁邊那個郎君也是一表人才!”

“是柳折別嗎?”元秀奇道,“上回在太極殿上見過一次,本宮記得這柳郎君仿佛是年前就隨柳適入長安的?怎麼兩回看到他都是跟著崔家大郎,像是才到長安人生地不熟的模樣?”

“阿家說的是,年前大家起用河東柳適為太府寺卿,柳家郎君想是隨之而來。”於文融道,“崔家大郎是長安出了名的俊秀風流,柳家郎君卻也不愧是其姑表弟,奴這麼瞧著,兩個都好似玉人一般。”

“可他們跑到後麵來幹什麼?”鄭蠻兒在旁聽著,驀然問道。

於文融賠笑道:“這個奴就不知了。”

“既然是光明正大走出殿來的,想來是有正事。”元秀道,“這和咱們無關,去珠鏡殿就是。”

這時候崔風物和柳折別都恰好走到不遠處,聽到轆轤車聲,認出是公主儀車,給他們引路的內侍忙示意一起避到道旁,元秀本無意和他們招呼,所以不再出聲。偏偏鄭蠻兒在含冰殿一口氣憋到現在,馬車與兩人擦肩而過時,她忽然一把掀起簾子,恰好與崔風物打個照麵,嫣然一笑道:“你就是崔風物?我七姨未來的駙馬?那你可要小心了,我聽母親說,楊太妃早在七姨及笄時就替七姨在教坊那邊物色好了俊秀少年供其享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