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連啟蒙都不會呀?”一個脆聲從外傳來,殿中人轉頭看去,卻見昌陽公主與東平公主皆著了華服盛妝而入,環佩叮當之間,恰好昌陽走在前麵,聞言笑著問道。在兩人身後,跟了年紀最小的弟弟徐王李佑,卻未著皇子服飾,而是穿著青蓮色的圓領袍衫,帶著董不周伺候。
雲州瞪了她一眼,她雖然潑辣,卻知道今天是相看駙馬的一個好時機,上回已經吃了一個虧,這回可是豐淳也要過來的,若自己走了,回頭王氏添油加醋說上幾句,萬一當場給她挑個不稱心的駙馬,到時候聖旨一下……因此見到昌陽進來,便輕哼了聲,不說話了,一場即將爆發的爭執就這麼消弭,除了幾人外,皆暗鬆了口氣。
殿中眾人又起來行了次禮,昌陽看了眼公主席位,噫了一聲道:“五嫂你莫不是多擺了一席?今日六姐可是不來的。”
“沒有多擺。”王氏微微一笑,“平津公主並承儀郡主一會也要進宮的,這最上首的席位不是嘉城公主的,而是她們母女的。”
聽到平津公主,趙氏等妃子彼此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自昌陽以下,東平、元秀並雲州,除了最小的利陽公主懵懵懂懂外,皆變了顏色。
“她來做什麼!”昌陽心下惱怒,張口便道,“五哥不是已經給承儀郡主賜了佳婿了嗎?她們母女還要進宮來看蹴球?是不滿五哥賜的婚還是大姐又覺得韋坦不好,打量著再給自己挑個美貌善謔的小郎君做駙馬?真是可笑!”
東平公主等她說完了,才伸手拉了她一把,反被昌陽瞪了一眼,殿中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卻聽一個童聲嗤笑著接口:“母妃你瞧,兒臣早便說了這回蹴球就咱們宮裏幾位皇姑看著也就罷了,何必非要讓大皇姑回來?不過是平白惹其他皇姑不痛快!”
順著聲音望去,卻是李鑾臉上掛著似譏似諷的神情漫不經心的說著,見昌陽等人看向自己,他毫不遲疑的睨了眼王氏,眼中的幸災樂禍怎麼也掩蓋不住!昌陽果然沉了臉,忍怒冷笑道:“我說是誰這般見不得我們姊妹好,原來是五嫂要賢名!”
“有句話叫做長嫂如母,二哥、三哥都不在長安,五嫂既長又是皇後,年年祭祀先帝並諸祖都是承塚婦之責,說起來也算是如長嫂了。”這回東平公主也言辭犀利的追問,“不求五嫂將咱們當成女兒看待,隻求嫂子念一念咱們五哥,將咱們當自己親妹妹看待可好?”
“五嫂自己沒有孩子,如何能夠將咱們當成女兒?八妹你這要求可是叫嫂子為難了!”昌陽公主原本就因為李十娘的緣故對王氏頗為不滿,平津引起的謠言還沒散,今日如此明顯的給公主挑選駙馬的時機,平津居然還要帶女兒過來……若鄭蠻兒還沒賜婚,或者還能說是憐惜她一個晚輩無辜,可鄭蠻兒已經被賜了盧家嫡長孫為婦,隻能兩人成年之後嫁娶,這一回居然也要叫她們一起進宮!是惟恐今日會球的郎君們記不起皇家丟臉的事嗎?元秀冷著臉,隻當沒聽見兩個姐姐的誅心之語!
上首王氏麵靜如水,待昌陽說完,才淡淡道:“平津公主前幾日上表大家,乞求攜承儀郡主去湯沐地長住,兩天後就要動身,今日不過是借寒食賜宴入宮辭行罷了。”
“湯沐地?”昌陽和東平對望一眼,平津的封地在河南,靠近東都,離著長安也不遠,她先前張狂過度,被豐淳奪了長公主銜又把承儀郡主賜了自己侄兒,雖然盧卻敵是個才貌雙全的小郎君,可平津如何不知道,這一道賜婚的旨意一下,自己與外祖父家反而要生疏起來,外孫和親孫到底是不一樣的,何況盧家還對盧卻敵寄予厚望,聽說賜婚的聖旨到了盧家,盧確轉頭就讓妻子尋了個借口去拜訪平津,出門時臉色難看之極,說不準就是去勸說平津請求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