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毒老怪連連變換了幾次身形,長劍都如影隨形,不由地哼了一聲,長袍一動便要用毒,隻聽黃鯤急道:“有人過來了!”

不消他提醒,其他二人也聽到了有人急速接近的聲音。

左常輝到底還是披久了名門正派的皮,不願當眾與風毒老怪掰扯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哼了一聲,長劍一收,就一頭紮入了地道內。

風毒老怪一把抓起穆白就跟了進去,哇呀呀叫道:“別走!有本事把話說清楚!喂,姓左的!”

風毒老怪將要跳入的一刹那,穆白偷偷將耍嘴皮子期間凝聚起的一點內力運到左手,運掌如刀,狠狠地就劈向了他頸側。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扒住假山的一角。

風毒老怪不意這麼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被折騰了半天還有反抗的能力,雖然本能地避了開去,手下到底一鬆,竟是將穆白落在了上頭。

穆白幾乎都能看到躍過一堵堵院牆飛奔而來的人影,一咬牙強撐著就要滾到假山的縫隙中躲一躲,哪知腳踝上一緊,看著極不起眼的黃鯤竟是一把就扯住了他,嗤啦一下,生生將他整個人向後拖了出去。

手一揚,穆白頓時骨碌碌地就滾入了地道,正要起身,被風毒老怪一把拎住了脖子。

“嘿,哼哼,好你小子!”風毒老怪看起來快被氣瘋了,一時間在追左常輝和教訓穆白之間舉棋不定起來。

黃鯤一掌擊在假山上,厲聲喝道:“走!”

風毒老怪拽住穆白脖子的手倏然收緊,又不甘不願地放開,到底沿著地道跑遠了。

穆白的手掌被方才突兀的山石劃破,鮮血淋漓。他聽到假山在他身後徐徐合攏,隱約還有黃鯤明知故問的大喝:“請問是哪路的朋友,深更半夜地擅闖千星寨?”

終歸,還是差了一步。

這次大約是再也逃不了了。穆白想。不管是左常輝還是風毒老怪,都不是易相與之輩,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哪怕他們掰了,除了自相殘殺全部領便當,否則不管誰活下來,大約都沒有自己的活路。

脖子被風毒老怪卡著,呼吸很是不暢,又一顛一顛地晃悠著,覺得腦袋與身體快要分家了。黑乎乎又冷又濕的地道內,穆白大腦有些缺氧,一時間也來不及哀悼自己短暫而驚險不斷的此世,腦子裏反而全是南宮清晏。

大約是這輩子最熟悉最親近的人的緣故吧。穆白想,如果自己死了,希望南宮不要找到自己的屍首。否則,他大約又會一輩子看不開了。

不是自戀,而是他知道,南宮清晏一直都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

曾經他問過小南宮:你這般努力地學文習武,是為了日後揚名江湖麼?

小南宮仰著臉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但別人的稱讚與我無幹,應當是為了讓爹爹李媽忠叔郭先生康先生他們高興吧。

曾經他問過重生的南宮:可以重來一世,你想怎麼過?

南宮毫不猶豫地回道:了前世恩怨,護親人平安。

大約是前世太過慘烈,這一世南宮清晏的願望看起來有些太簡單了,絲毫沒有俠客的帶點浪漫的豪情。但是現在,這個小小的願望似乎也要落空了。

左常輝在前頭飛奔,風毒老怪辨著聲音一路追去,穆白數次想要掙紮,都被後者強硬地壓製了。最後風毒老怪不耐煩,伸手按在他的後心,又是一陣極強的寒氣湧入,讓穆白頓時連抬起小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地道裏傳來一點涼風,耳畔有了水流的聲音。前頭格拉一聲,有木板被頂開,借著照進來的微弱天光,穆白看到左常輝謹慎地後退了兩步,確定了沒有異狀,才一躍而出。

風毒老怪緊隨而上,也跳了出去,跟著左常輝跳到了一艘漁船模樣的帶篷的小船上。砰地一聲,將穆白扔在了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