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應央似乎沒聽見這句話一般, 理了理衣袍在岸邊跪坐下來。

“趴過來, 不要動。”

釋心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一說話就丟人。大半身子沉在水裏, 雙手撐在岸邊的軟草上, 乖乖趴著將肩露了出來。

應央小心翼翼地撥開她肩上的藥泥, 釋心覺得有點痛, 下意識地縮了縮,被應央扣住肩膀再不能退一步。

雖然自己身上糊著藥泥,可仍是裸著的, 兩人距離還這般近,釋心的臉又紅了。

應央看見藥泥下的傷口,血已經止住, 傷口也開始愈合了 。

雖然這傷口看上去十分慘烈, 但那隻猙獸不僅沒了前肢,還被燒得渾身是傷, 更是被血毒蝕得一嘴泡, 還差點被毒死, 跟它比較起來, 眼前這不省心的小東西受了這點傷也著實不算吃虧。

應央歎口氣, 看著釋心, 突然有種自家寵物一個沒管好,就跑出去跟外麵的野狗打架的感覺。

“轉過身去。”查看完肩上的傷口,應央要繼續查看她背後的傷口。

釋心聽了這話, 沒有動作。

“怎麼了?”

釋心用手一推水岸, 便要遊進水裏,結果被應央手快地直接拽住了胳膊。

“又鬧什麼脾氣?”

釋心沒法逃跑,將全身都浸在水裏,隻露了眼睛:“背後沒事,不用看。”

應央還記得釋心剛長骨刺那一會,他想給她剔了骨刺,她說什麼也不給碰,防備他防備得厲害,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對當年的事有陰影。

“你背後的傷更嚴重,脊骨都差點咬斷了,怎麼可能沒事。”應央不由分說,將她從水裏拎了出來。

釋心想逃又逃不掉,想掙開手又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拎出水麵的一刻,直接向前一個猛撲,將他撲倒在地,壓住他的四肢,趴在他身上,用獵食一般的精亮獸眸看著他:“你確定要看?”

應央被她壓倒在軟草上,一臉平靜地看上身上的女子:“不要鬧。”

釋心低頭看他,長發垂下,滑過他的臉頰,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下一刻,她壓低了腦袋,長發與他的烏發糾纏到了一起,雙唇也緊緊貼合了上去。

這不是她與他的第一個吻,卻是唯一次他清醒的時候,她主動吻了他。

與自己的滾燙火熱不同,他唇涼得幾乎沒有溫度。

釋心輕輕貼著他的,感受到他唇上的涼意,心裏也一點點涼了下來。

若是以前的應央被她這樣對待,肯定會生氣震怒,覺得荒唐,可眼前這個擁有了兩世記憶的人,這樣的舉動他甚至不會放在眼裏,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顯多餘。

他自始至終對她沒動過情。

釋心覺得自己實在又挫敗又丟臉。抬起頭,離開那沒有溫度的雙唇,便要跳回水裏,恨不得永遠將自己沉在水裏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然而剛起身,胳膊再次被人拽住,眼前一花,便被壓倒在了軟草上,片刻前被自己壓著的男人報複了回來,反身壓在了自己身上,一身繁複的黑袍將她的身軀全部籠罩在了他的陰影之下。

他低著頭,沉默地看她,身上的溫度是冷的,眼神裏投出來的光更冷。

釋心觸上這樣的眼神,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是應該高興他還是有情緒的?還是悲傷他果然也是會生氣的?

她猶豫了一下,笨拙地想到了一個借口:“我隻——”隻是想舔舔你,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

話還沒說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釋心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主動壓下來的俊臉,瞳孔迅速擴大,看著那幾乎掃到自己臉上的長長睫毛,心裏一瞬間什麼念頭都沒有了,隻剩一片空白。

一雙大手覆上她的眼睛,將她亂飄的眼睛徹底遮住,沒有視覺,聽覺和觸覺分外靈敏起來。

她聽到泉水微蕩的聲音,聽見壓在身下細草折斷的聲音,聽到那雙冰涼的唇咬在自己唇上舔`弄`吸`吮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了,下一刻,一股清涼的氣息便從他的口間渡了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溫柔的齒舌交纏。

他唇齒的溫度是清涼的,身上的溫度也是清涼,就如一陣清涼的風將她徹底包裹起來。

當這一陣清涼的風吹過,遮在她眼睛上的大手也移開了。

手掌下的眼睛一直睜著未曾合上,此時與俯視她的男人直直對上。

兩相視線交融,男人神情淡淡,冷靜得仿佛剛才他什麼也沒有做過一般:“看什麼?”

釋心眨了眨眼:“看你。”

“看我做什麼?”

“那你又是做什麼?”

男人移開視線,身子也同時移開,將她從自己身上的陰影裏釋放出來:“起來吧。”

“痛。”釋心拽住了那要移開的衣袍,“背上痛,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