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崆籌謀著如何將釋心救出魔窟的時候, 釋心也正苦惱著一件事。

雖然沒有明言什麼, 但自被應央接回後, 他對她的舉動已經超出了師徒主仆的界線, 分明已是對她動了心思。可是雖然有一些親昵的舉動, 但也隻是親吻而已, 再沒更進一步的行為。

倒不是釋心太過急切, 期待兩人之間會發生什麼。應央當初因心生饜念而失控,那時他的舉動完全被欲望主宰,她還記得他抱住她時身體起的反應, 怎的現在兩人情意相通了,他反而冷靜得不像個男人了?她不信每次兩人那般熱吻後,他心裏會不動點別的心思, 按理說, 他成了魔神後,對七情六欲的掌控能力會大大減弱, 難道……竟是有隱疾不成?

釋心隨即想到在進入到原本的身體之前, 他在七哥兒的病體裏住了有半年, 那時他那方麵便有些問題, 難不成這病根竟也帶了過來?

祈崆蘇醒後, 應央不再方便現身, 白天不會出現在天機山。到了夜裏才會出現。

當天夜裏應央如往常一般出現在釋心的偏殿外,推門而入,便見著滿殿點著蠟燭, 燈火通明, 而釋心坐在銅鏡前,描了粉黛染了口脂的容顏美得有些妖豔。

應央很喜歡釋心少女時清秀幹淨的模樣,但不得不承認,這樣一眼便覺出妖豔嫵媚的模樣讓他更加把持不住。

這般樣貌要是落到正派人士的眼裏,一定會大罵一句妖孽。然而他見識了她的蛻變,知道她是怎樣從一隻小牛犢模樣的黑獸,長成如山般強大的凶獸,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長成一個清秀的少女,再長成如今妖豔的模樣。

她的成長不折不扣地完美展現了一個有毀天滅地能力的強大凶獸該有的軌跡。

她就該是這般模樣。

釋心難得精心打扮了自己,也不是慣常穿的一身黑紗衣,而改成一件薄透如仙的朱色長裙,本以為會讓應央眼前一亮驚豔無比,哪知他隻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甚至有點不願進來的樣子。

她照了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錯,難不成是口脂染得淡了些?可若是染得太紅,讓應央聯想到血盆大口可怎麼辦,她在他麵前可沒少表現過真正的“血盆大口”。

釋心滿滿的信心,還沒行動呢,就被應央的反應打消了一半,下意識舔了舔舌頭,本就抹得淡的口脂被舔得差不多了。釋心試圖再做些努力,站起來去拉應央的胳膊,不讓他有機會逃跑道:“師傅你站在門口幹什麼,進來呀。”

“祈崆怎麼樣了?”

“他的傷已經好很多了,白日裏到處溜達,明天就送他走吧。”應央本就擔心魔氣會影響她,而縮短與她相處的時間,如今又要避著祈崆,更是一天都見不了一麵,實在影響她增近兩人的感情,還是趕緊送走為妙。

“好。”應央點頭,跟著釋心向裏麵走去,“明天你便將他送出去吧。”

偏殿比寢殿小了許多,也就比一般的房屋稍大一點,走兩步便到了裏間。裏間木架上也點燃了蠟燭,這架勢分明是將天機殿現存的蠟燭都取來用了。

“嗯,那就這麼定了。”嘴裏說著祈崆的事,釋心卻在想著直接領到床邊上是不是太直接了?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怎麼了?”

“師傅,我備了酒,要不要喝點?”

應央看著舉止明顯反常的某人,再看一眼這狹小的偏殿難得燈火通明的場景,淡淡道:“釋心,你想幹什麼?”

“我……”釋心還沒說出口,臉便意思一下地先紅了紅,“我就是想跟師傅好好說說話,這幾天你就晚上過來,見一麵便走,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釋心將應央按在坐下去,倒了一杯酒遞過去。

應央拿起酒杯,是香醇的果酒香氣,便是被灌個一壇也醉不得人,但被濃鬱果香壓著的,分明是一股淡淡的肉蓯蓉的味道。他自幼在鼎部長大,熟悉各種草藥,怎能不知肉蓯蓉是什麼效用。

“師傅,這果酒是我今日無意經過瑤琴山,恰好在酒窖角落裏發現了的。”

釋心說得輕巧,其實為翻出這兩壇酒,她把瑤琴山大大小小的酒窖都翻遍了。當初沐畫師叔喜開清宴,存得滿滿好幾酒窖的果酒,現在也隻剩這兩壇了。在清嶽如今這片廢墟焦土上,能找到兩壇酒與這滿室的蠟燭,又去九鼎山藥庫翻到兩株肉叢榕,差不多是她能拿出來的所有家當了。

應央將酒杯放在鼻間,似是品嚐酒香一般嗅了嗅,隨即放到唇邊一飲而下。

釋心又倒了一杯給他遞過去:“這果酒酸甜可口十分爽利,反正醉不了人,師傅多喝幾口。”

三杯過後,應央按住釋心再次倒酒的手,沉聲道:“釋心。”

“嗯?”

“你不是說有話與我說,為何一直倒酒?”

釋心揚唇笑了笑,自己意圖這麼明顯了,她不信應央沒看出端倪,於是放下酒壺,走到應央身邊,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將嘴唇附到他耳邊輕聲道:“師傅,鳳鳥曾經告訴過我,入了魔的人會控製不住七情六欲,師傅,你有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