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不語直接穿過緊閉的殿門, 悄無聲音進入偏殿內室。

床上的女子似乎睡得很不踏實, 不停地翻著身。他一揮袖, 幾縷煙氣從他的袖間飛出, 在房內繚繞幾圈, 消散開來, 同時空氣內彌漫出一股甜膩的香味。

聞著這股香味, 床上的女子變得安靜下來,不再亂動,陷入沉睡之中。

顏不語在床邊坐下來, 伸手將釋心的淩亂鋪在額上的頭發理好,眼神濃鬱起來,他用指甲一掐, 在食指上割開一道口子, 鮮血很快凝出一個透亮的血珠。

他將手指伸到釋心嘴邊,將血塗抹上她的嘴唇, 血液沾上她的唇, 將她的唇染成鮮紅。沉睡的釋心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巴, 一口咬住了那試圖伸進來的指頭。

一陣刺痛感從手指上傳來, 顏不語收回指頭, 發現指尖上多了兩個血口, 分明是被這饕餮睡夢中咬開的。

果然是饕餮,飲血食肉才是她的本能。

他將手指又放到釋心唇上抹了幾滴血,見她仿佛不夠一般舔了舔嘴唇, 輕笑道:“不能貪心哦, 小魚,我們一點一點來。”

顏不語回到妖域時,發現甜寶正在旁邊等著。

他仿佛沒看見她一般,直接忽視她向前走去。

甜寶立即追上去道:“尊上,我們昨天才打敗苛骨,如今苛骨外逃,燭龍劍還沒有下落,你夜裏又去了哪裏?”

“本尊去哪裏,需要向你稟告嗎?”

甜寶忙道:“冥離不是這個意思,冥離隻是擔心主……尊上。尊上!你的手怎麼流血了。”

甜寶驚叫一聲,便要去抓他的手查看,還沒碰到,一股力道便將她震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旁的石頭上,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痛,應該是被磨破出血了。

“尊上?”

顏不語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冷冷道:“放肆!”

甜寶心裏一酸,自己好不容易變成成熟女子的模樣,本希望顏不語能把她當一個女人對待,如今他不僅沒把她當女人,甚至壓根沒將她放在眼裏過。

她強撐著笑容站起來:“是冥離冒失了,冥離知錯,請尊上贖罪。”

顏不語壓根不在乎她的道歉,直接往營帳裏走去。甜寶手背在身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她已經籌謀到今日這般地步,再無回頭之路。

這一覺睡醒,釋心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而嘴巴也幹得厲害。她爬起來走到桌邊,來不及倒茶,就著水壺,將一壺涼水一起灌進嘴裏,喝完後,仍覺得不解渴,喉嚨裏火燎燎的,而且嘴裏有股奇怪的血腥氣味。

自她將祈崆送走已經三日了,連著三日,每日醒來都是這麼難受,她也搞不清自己倒底怎麼了。

她推開門走出去,正見著應央站在門口,看到他,她心裏莫名有點煩躁:“你怎麼來了?”

這三日應央都在刻意避著她,兩人已有整整三日未見過麵了。她明白他心裏的顧忌,而自己心裏也有心結,便也不肯服軟先去找他。

“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臉色這麼不好?”

應央走過來,想探探她的額頭。然而還沒靠近,釋心身體一顫,猛地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應央沒想到她會突然做出這麼大的反應,動作僵住:“怎麼了?”

“沒事。”她不好說是他身上的魔氣突然如一團烈焰一般讓她十分不舒服,隻得道,“大概是睡太久……我餓了。”

應央點點頭道:“正好,我剛才從燭龍山取了一些新鮮的離風株回來,擺在廚房裏了。”

“好。”釋心轉身向廚房走去。

“釋心。”應央叫住她。

釋心轉身看他:“還有事?”

“你真的沒事?”應央看著她泛出赤色的眼珠。她隻有在獸化或是顯露獸性時,眼睛才會變成紅色。

釋心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試圖壓下身體裏的燥熱,鎮定道:“我沒事。”

來到廚房,釋心瞧見齊整擺在碟子裏的離風株,也不管洗沒洗,拿起來就塞進嘴裏嚼了起來。不知怎的,吃慣了的離風株此時吃到嘴裏和蠟紙沒什麼區別。她強迫自己咽下去,結果胃裏一陣翻湧,全都吐了出來。

嘴裏的火燎感越發強烈,看著離風株沒有一點食欲,她發現心裏產生一種濃烈的渴望,渴望著碟子裏的不是嚐之如血肉的離風株,而是一塊真正的血肉。

就在她為自己突然有這樣的想法而奇怪時,天空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隆聲。

她立即跑出屋去,便見包裹著全境的海水壁壘突然坍塌起來,一瞬間一半清嶽境都顯露了出來。她立即飛上天空,同時應央也趕了過來,兩人互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到凝重的神情。能將海水壁壘摧毀的,來人必定十分厲害。不用多說,兩人並肩向外海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