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釋心從床上坐起來, 揉了揉腦袋, 記憶停留在將酒壇摔到地上那一刻, 後來的記憶就模糊了, 似乎師傅去而複返, 但她分不清那是現實, 還是做夢。

“好,你陪我入魔,我們永遠在一起, 永遠不分開。”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這句話,釋心苦笑一下,果然還是做夢吧, 應央怎麼可能這麼說呢。

她甩了甩腦袋, 不讓自己總想著這些沒用的事情,站起來向外走去。走到寢殿處, 便見祈崆正在寢殿外的亭子裏坐著, 看著她進來, 站起來道:“小師妹。”

釋心道:“走吧, 我送你出去。”

祈崆昨夜被打發後, 一夜未睡, 在亭子裏坐了一宿,一點點回想著自應央宣布釋心陣亡後發生的事,一點點的理清自己的思緒, 等到天明, 心中仍時一團混亂。此時見釋心走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認真道:“釋心,告訴我,師傅是不是就是霸占這裏的魔神?師傅是不是入魔了?你與師傅之間是否——”

“祈崆。”釋心打斷他,“我說了,應央已經死了,你不要總猜一些有的沒的。趁我還顧念點同門之誼,願意放過你,趕緊給我離開,否則惹惱了我,信不信我將你囚禁至死!”

祈崆看著釋心不耐煩的表情,心裏不知怎的,反而更加確信那魔神就是應央。雖然那人變了容貌,變了性情,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隻有應央,釋心才會這樣維護。

“好。”

釋心一怔:“好什麼好?”

祈崆似是慷慨赴義一般:“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裏,被你囚禁。”一個是他的師傅,一個是他的師妹,哪怕他們成了魔,成了獸,他都不能棄之不顧。

釋心:“……”

“小師妹,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兩人墮落而不管的,我知道,你心裏還有良知,不然不會救我,小師妹,我相信,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方法。我留下來,我照顧你們!”

釋心:“……”

她總識到她永遠說不通她這位婆媽的小仙大人,決定不廢話,直接動手,拎起他不顧他如何掙紮,將他直接拎到了外海邊。她用應央給的禦水珠打開一個缺口,便要將他扔出去,祈崆死死攥住她的手,急切地道:“小師妹,你不要送我走。我不能不管你跟師傅!告訴我倒底發生了什麼,我一定會想出辦法幫你們。”

釋心冷漠道:“不要把在這裏麵看到的一切說出去,你就算幫了我們。”說完,毫不留情地直接一推,將他推了出去。

祈崆摔出去,立即爬起來想衝回去,那知那缺口瞬間便合上了,嚴絲合縫,根本找不到一絲破綻。他用身體衝撞起來,逆流的海水很快將他淋個透濕。

不一會齊上年和沐畫趕了過來,沐畫看到狼狽卻完好無損的祈崆,驚喜道:“祈崆,你沒事了?太好了!”

齊上年則皺起眉頭:“祈崆,這是怎麼回事,那日你受了那麼重的術法反噬,怎麼活下來的?這幾日你一直呆在裏麵,裏麵倒底是什麼情況?”

祈崆看到眾人過來隻能放棄,退後幾步,一句話不說地轉身要走。

齊上年覺察到他的不對勁,按住他的肩膀:“祈崆,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祈崆看著齊上年的臉,沉默了一下:“夙葭呢?她在哪裏?”

沐畫道:“夙葭以為你死在裏麵了,情緒崩潰,當天便離開了一直沒有回來,我們也沒有她的下落。”

祈崆一愣,夙葭走了?她會去哪裏?

外海內陸,釋心將祈崆送走後,不想回去,於是在海邊坐了下來,望著茫茫海水發呆。

另一邊,應央自昨夜從釋心房裏離開後,就一直呆在地心洞窟裏沒有出去。

他對釋心說了那樣的話後,根本不像自己表現得那麼冷漠,幾乎是一回地底,身上的魔氣整個暴走起來,幾乎將半個洞窟都摧毀了。

等控製住自己的魔氣,一夜已經過去了。

他回到地麵,發現釋心與祈崆都不在,知道定是釋心送他離境了。等了很久,釋心仍不見回來,他終是有些擔心,向外海飛去。

遠遠地便看見坐在海邊背影落寞的女子,他停下腳步,落在一處山崖上,靜靜地遠觀她。

她不動,他便也不動。

一直到夕陽西落,皎月西升,釋心才站了起來,往回飛去,而隱藏在山崖上的人也化成一團黑霧消散了。

釋心回到天機山,發現天機山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明顯應央並不在此處。

她在外麵呆了一天,雖然是鬧脾氣地不想見到應央,但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期待,期待著應央會擔心她而來找她,可從早到晚,他壓根連麵都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