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崆又失眠了, 他本就是個愛操心的, 一想到自己的小師妹被魔神控製不得不委身於他, 就焦躁得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 他坐了起來, 決定出去走走吹吹風。
走著走著, 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偏殿處, 正見殿內燈火通明,似乎釋心也沒有入睡的模樣。
他猶豫了一下,想到那日自己避開釋心的觸碰刺激到了她, 其後幾日她對他的態度就一直很冷淡,覺得自己還是跟她道個歉解釋清楚比較好。要是能勸說得她回心轉意,不再屈服於那魔神就更好了。
走到殿門口剛抬起手要敲門, 便聽裏麵傳來釋心的聲音, 清清楚楚道:“師傅,我愛你, 我真的很愛你, 你愛我嗎?”
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 祈崆一下了僵住了, 這句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大太了, 他一時不知該從哪裏開始消化。
還沒來得及多思考, 門內的人似乎要離開。祈崆四顧一下,趕緊躲到一根柱子後,偷偷探出半個腦袋, 便見殿門打開, 一身黑袍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正是那夜他瞧見的與釋心相擁的魔神。
釋心追出來道:“師傅,你要去哪裏。”
男人站住腳步:“夜深了,你早點睡。”說完身形化成一團黑霧消散了,釋心扶著門框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半天沒有動。她不動,躲在柱子後麵的祈崆便也不敢動。
他的心跳得厲害,釋心竟然叫那魔神“師傅”,難道……祈崆腦子裏產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這魔神就是眾人以為被她擄走的應央?
發生了什麼?師傅怎麼可能墜魔?還成了魔神?最奇怪的是,釋心怎麼會說……她愛他?
“出來吧。”
祈崆怔了怔,意識到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無奈地從柱子後麵繞出來:“小師妹……”
釋心麵無表情道:“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祈崆急切道:“小師妹,這一切倒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那個人不是師傅。”
釋心表情恍惚了一下:“那個人……不是應央,應央他已經死了。忘記你剛才看到的一切,你的傷已經好了,明天我就會送你離開。”
“小師妹!”
釋心頓住腳步,“回去吧。”說完再不理祈崆,轉身回殿,將門重重關上。
祈崆看著緊閉的大門呆站了一會,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釋心走回到桌邊,看著滿室的燭火,拿起酒壺直接飲了起來,待得酒壺裏的酒一滴不剩,她將酒壺狠狠砸在地上,捧起一旁的酒壇,大口猛喝起來,喝空的酒壇也被砸到地上,她四處找酒,發現統共隻兩壇果酒,便是想借酒銷愁都做不到。
她身子一晃,也跟著跌坐到了地上,看著一地的水痕與碎片,想到應央離開前說的那一番話,心裏痛得仿佛被無數野獸撕咬。
她低頭啜泣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門又被人打開,她抬起頭,重重疊疊的燭影裏,是黑色高大的身影。那人走到她身邊,周身黑色的魔氣如煙靄一般動蕩。
“師傅……”釋心伸手拽住那黑色的衣袍,“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愛你,你亦對我動了情,為什麼這樣我們都不能在一起……為什麼我是饕餮……為什麼我不能入魔……師傅,我想陪你入魔……。”
男人半蹲下來,伸手抬起釋心淚水朦朧的臉,溫柔地擦掉她的臉頰上的淚水:“好,你陪我入魔,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釋心一怔:“真的?”
男人將她擁進懷裏:“真的。”用拇指碾上釋心那被口脂染得鮮嫩欲低的飽滿雙唇,低下頭,仿佛碰觸著此生最珍愛的寶貝一般,輕輕吻上了那雙水唇,仿佛怕碰碎了一般,隻輕輕一觸便趕緊離開。
釋心伸手拽住他的衣襟,將臉湊過去,盯著他的唇露出疑惑的表情。
“釋心……”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彼此的呼吸都噴在對方的臉上,男人的眼睛裏折射出幽紫色的暗光,聲音變得克製而沙啞。
釋心疑惑地看著男人的嘴唇,為何剛才的觸感跟以前的不一樣了?她伸手抱住眼前不停晃動的臉,想看清他的模樣,然而一隻大手蓋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視物。她煩躁的想將那手撥開,突然失了所有力氣,腦袋一低,昏睡了過去。
男人瞧著昏迷過去的釋心良久,用手指緩緩地描摹著她的臉部輪廓,仿佛要將這張臉刻進腦海深處一般,他低喃道:“小魚,你知道嗎?我曾經擁有過一隻饕餮,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們,所以……你一定會屬於我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