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訥親的盤問,管家吞吞吐吐,“大小姐近日確實進宮頗頻,至夕忘返。”
訥親摒退管家,憂心忡忡。夫人發話:“若音希真鍾情大阿哥,我們便依了罷。”
“皇上不過隨口提過兩次,聘書都未下,我們應哪門子啊。你那寶貝女兒深自矜負,哪有一星半點適合宮廷生活。況且十五歲就不知恪守閨範,私會情郎,這樣不拘不束的散漫性子能被宮中所融?”
“那如何是好”,夫人語氣已帶哭腔,“我斥她一通,命她同大阿哥斷了往來?”
“音希雖是繡花枕頭,偏又執拗,你越不允,她越要做給你看,可不能用強”,訥親略為沉吟,“好在女兒心思易動搖,我們製造她與張家公子偶遇,她未必不會移情。”夫人點頭應了。
禦花園,永璜心事重重,不時向湖邊張望。
“信裏總有說不完的話,怎的一見麵便一言不發了”,音希嬌嗔問。
“哦”,永璜不明就裏,“我哪寫了那麼多信?”
“每隔兩三天便一封,連府上丫鬟都調笑我呢。倒不好意思承認了?”音希嗔中已帶薄怒。
“沒寫便沒寫,有何作偽的必要?”永璜義正言辭。
“真沒寫”,音希緊咬下唇逼問。
“或是寫了,忘了吧。”永璜懼怕所有針鋒相對的場景,便弱下氣勢,應了。況且注定與雲貴嬪不會有何結果,還不如順勢討音希歡心,早日完姻締好。
可即便這樣,音希仍不悅。這大阿哥,初見著實讓人歡喜。可相處下來,又覺每一步都踩在半空,心裏難得片刻踏實,她突然猶疑,開始考慮父母的說辭。
當日,她未及日暮,便匆匆辭去。路遇劫匪,被人施救。施救者乃一玉堂人物,讓她不禁心旌搖晃,非請對方至府上,讓阿瑪當麵答謝人家。
訥親一眼認出對方正是張廷璐三子張元晝,他又怎會認不出。劫匪皆他幕僚所扮,張公子也是他邀約經過,相遇本是意料之事。隻是,張元晝出手相救,仍讓他欣喜,對對方的品行武藝有所了解,更覺是良婿之選。
張公子辭後,訥親試探女兒,“我剛才詢了,張公子可未婚配。可惜你已心有所鍾,音柔又過幼。我擇日問問你表妹凝霜可有意。”
音希本欲說好,可一想今晚張元晝帶給她的暖意,心中又有不舍,“阿瑪從小就寵凝霜表妹,好吧,問去吧,你把整個家業都給表妹做嫁妝去吧。”
訥親見女兒不明就裏的醋意,心中頗為欣喜,“我女兒心有所屬,我有何法,總不能放著這麼一位翩翩公子流外人田吧。”
“隻要女兒不婚配,心有所屬也好,情有所鍾也罷,都是一時興起罷了,以後難保不變,阿瑪就不能給女兒些時間嘛。”音希怨怒地望向父親。
訥親寵溺地說:“好,給你時間,給你一輩子考慮。”音希這才由怒轉喜。
女兒這廂心意還未決,訥親便私自回了張廷玉,道小女對其侄頗為中意。張元晝聞之亦大喜,往訥親府上送的信函及厚禮密匝如春雨。
音希入宮愈發稀鬆,常稱病婉拒。永璜心中失落,非為音希,卻感歎自己天性不受人喜愛,無論是皇阿瑪還是雲錦,抑或音希,甚至宮人都不會喜歡自己。自己本也無喜人之處。
葉瑟每日偷窺,許久未見那貴族少女,心內惶惶,怕永璜心裏難受,終於現身,“音希姑娘許是病了,怕把病過給大阿哥。”
“哦,是麼”,永璜一見是她,心中的愛和恨都未消,“愛需要原因,不愛卻隻需一個借口。若是不愛,什麼都可以用來做借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