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七日,葉瑟渾渾噩噩,靠采花、製胭脂打發時光。這日午後,皇後喚眾嬪妃茶敘,葉瑟以風寒為由推了。一刻鍾後,太監到永和宮請,“娘娘,您今個兒可務去一趟,皇上同太後也在呢。”
葉瑟懶懶抬頭,卻不答話。心中對皇上的怨氣還未散盡,若他在,自己更不去了。
太監繼續跪求,“娘娘今兒若不去,萬歲爺說小的也不必回了。今兒可是有要事待商,娘娘就露個麵吧。”
葉瑟明白宮中下人的難處,未經梳妝便隨太監去了。明明去晚了,卻未致歉便坐下。
嫻妃娘娘悠悠放下手中官窯彩繪茶盞,“可又多了位慧貴妃呢”,隨即瞥見慧貴妃麵色生冰,立時住嘴。
皇後今日似對她格外熱絡,“閑聚不論早晚,雲妹妹快坐。”
片刻,又有人步入、請安。葉瑟一聽,驚抬頭,來者竟是永璜。
她依然不知如何麵對他,不自覺地揉起衣袖,坐立難安。
皇上卻難得溫和,“隨意坐吧,璜兒,都是你額娘。”永璜尷尬地在百花中間落座,還刻意避葉瑟遠遠的。
皇上速啜一口茶,“眾位愛妃,今個兒將大夥聚來,隻為一事。永璜到了婚配年齡,但既沒婚配,便是孩子,沒額娘照拂和安排嫁娶諸事終究不便。今個兒,便為永璜選額娘。”
嫻妃表情已極不自然,她曾養過永璜三年,相處頗為愉快,可後來因些誤會便棄養了。如今,皇上大張旗鼓地為永璜選額娘,不是打自己臉麼。
皇上伏下身子,恭謹為皇太後斟茶,“皇額娘,這等大事,還是您來定吧。”
太後這日著西洋綢子,格外容光煥發,“偏這家倚那家的得罪人買賣,哀家可不攬。”
皇上又笑言,“也算不得頂大的事,皇額娘您就隨意指一人。”
太後剛飲完茶,又取來果盤中的水果,“若哀家看啊,都好。不如讓璜兒自己選吧。”
永璜一個都不想選,於是推脫,“兒臣謹聽皇阿瑪吩咐。”
皇上久盯葉瑟,不語,皇後輕易捕捉這一切。皇上轉頭問,“那皇後心裏可有主意?”
“阿哥,終歸得有人照拂”,皇後淺笑,“後宮嬪妃,位份太低的,怕委屈了大阿哥。嬪位之上的,可就嫻妃和雲貴嬪沒有子嗣了。”
皇上隨口問,“嫻妃,你可願意?”
嫻妃剛往口中塞一粒櫻桃,聞此差點噎著,“非臣妾不願意,而是上次,臣妾未照顧好大阿哥,難道太後和皇上真放心將大阿哥再交與嬪妾?”
“罷了,上次怪不得你”,皇上朗聲說:“那便讓璜兒認了雲貴嬪做額娘吧。母憑子貴,雲貴嬪晉為雲妃。”
永璜與葉瑟幾乎同時答:“兒臣不願”、“臣妾不願”。
“哦”,太後問,“難道雲貴嬪同永璜之前便識得麼?怎會還未相處便抵觸了呢?要哀家看,這樣搭配甚好。年輕的額娘不迂腐,不會天天嘮叨,不惹兒子煩。”
如此一來,兩人默默低頭,不再爭辯。
這不罰反賞的做法,讓葉瑟心頭一驚。這分明是,皇上沒打算就此饒過他倆。這腦袋,也是暫時給她留著。不過為了告訴她,你的腦袋砍不砍,你自己決定。一旦有分毫逾矩,便立馬不留它。
茶敘一完,葉瑟便告了病,不接受任何人拜訪,包括大阿哥的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