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本以為自己會氣極,沒想卻沒有,他饒有興致地坐起,“不會再愛了?那你愛過麼?”他知她已記不得曾經與自己相愛場景,特指她失憶後愛未愛過。
葉瑟生氣他調笑的表情,認為是對她同永璜愛情的侮辱,禁不住反唇相譏,“皇上有那麼多女人,就真的愛過誰麼?”
“哦,你是覺得朕的數十段感情都很膚淺,不及你這一段感情?”
“我可沒直說,是皇上先來嘲弄我的情感。”
“你要到了朕這個年紀,了解過幾個不同的愛人,經曆過溫暖和背叛,傷過人也被傷過,你再說不信愛情這種話。才知道,愛情本就是一種虛構,本就不存在的。”皇上此番話,講得分外溫柔,襯得他的聲音更有磁力,麵容也失了嚴肅,毫不設防。
可這樣的話,對葉瑟來講深奧了些。她盯著皇上平靜的臉,久久不發一言。
皇上複柔聲問:“那你告訴朕,怎樣才算愛一個人?”
葉瑟的情緒被這樣的月光柔聲帶走,也跟著沉溺,“愛一個人,就是一切為他好。”
“不是”,皇上輕輕反駁,“愛情,是和她一起好。愛情是要借助一起做很多事情才算有。”
“做什麼?”葉瑟懵懂問。
皇上見她閃爍的眼眸和動情的唇,突然想偏了。但說好不強迫她,於是令自己重新正色,“愛情,是借助對方實現自己心中所想,也借由自己達成對方心中所願。愛情一定是雙向的。你那種,是幻覺症。”
她很想反駁皇上,告訴他,她同永璜的情感,並非幻覺症,是真實存在的。可內心深處又覺他所言並非全錯。況且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在那麼多獨守空閨的嬪妃之間,她獨占了皇上的時間在討論愛情這件事。而兩人離得這樣近,風吹得那麼輕,她的心中忽而有絲絲溫柔的情愫纏繞。
而她不能。
所以,她提前結束了這個話題,背對皇上躺下,“我困了,先睡了。”
皇上試圖再同她聊一會,可不過一會兒,發現她真睡著了。
這麼多年了,多少在他身邊裝睡的女人。她卻睡得愣香,喚都喚不醒。在她的世界,睡覺竟真是睡覺那麼簡單。
他溫柔地幫她搭上被,自己也輕柔擠進那窄窄的被窩,盡量不觸碰到她身體。可即便熟睡,她對被子的爭搶仍毫不放鬆,不一會兒,她便用整床被子將自己裹成蠶,皇上連個被角都搶不到了。
今夜看來不會成眠了。辜負了那機靈宮女欲成人之美的美意了。弘曆淺笑看她沉睡中的麵頰,悄悄披上衣衫步了出去。一推門,便撞見言蹊。
言蹊忙跪。皇上怕驚醒雲妃,輕聲詢:“你怎麼還不回房睡?不是有值守的太監麼。”
言蹊突然抬起一張臉,掛滿淚水與淺笑,“奴婢開心,皇上同娘娘終於同寢了。奴婢舍不得去睡。”
皇上心頭一暖,雲妃有這樣忠心的宮女守護,他更放心了。
“望皇上答應奴婢,今後常來永和宮。”言蹊複請。
皇上暖聲問:“那是為何?”
言蹊堅定答:“因為娘娘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