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換了近千枚箭,她聽見姑娘們俏笑之聲,慌忙奔出營房,混進大隊伍又回了青樓。
返營途中,她遇見半路趕向戰場的清晏一行。她將始末報與清晏,清晏喜悅地握她的手,“你又給馬用了癢癢粉?”
“癢癢粉有時效,我半夜灑了,待今日上戰場早已失效。娘娘配了強效興奮劑,平日不奏效,隻有馬匹見了敵方馬匹,方能激發它們的獸性。”
“邊疆戰馬性本就烈,我們的戰馬怕得慌。你再讓它們興奮,豈不更是敵強我弱?”清晏忐忑問。
“所謂物極必反。人有人性,馬有馬性。性烈在戰場是好事,可同時,性烈難馴,更難掌控。我們的馬懦弱,更易撤退。待會,待對方馬匹迎麵襲來,你讓騎兵迅速勒馬折返,讓步兵提前備好鋼釘板頂上。對方戰馬亢奮難返,直撞釘板之上,馬盡人亡。”
清晏腦海浮現那一場景,“言蹊,是不是太過殘忍些?”
“殘忍?軍事沒有殘忍不殘忍之分。想要不殘忍,唯有盡快分出勝負,讓交戰雙方和戰地居民免於戰亂。”言蹊堅定道。
臨近戰場,清晏脫下盔甲,為言蹊換上,仔仔細細檢查了每個邊角。
言蹊不解:“待會我又不上戰場,我不過在營房後方為將士煮飯,又沒有危險,穿這個幹嘛。”
清晏輕撫她肩頭,“聽話。刀劍無眼,誰又能保證敵方不襲擊我後方呢。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讓你受傷,我也絕不允許。”
言蹊憤道:“那怎麼行。若我有萬分之一可能受傷,你在前線殺敵,便有百分之百受傷的可能。還是你穿。”說著欲卸下盔甲。
“我糙皮厚肉的,怕什麼。你忘了兒時‘來啊,幹一架啊!’我何須靠這個,布衣也能殺敵。”清晏暖笑。
言蹊撫著盔甲鑽入營房後方,邊煮飯邊哭成狗。他怎麼能夠這樣好,世上定不會有第二人待自己如此深情。
戰事開始,果然如言蹊預測,敵方第一方隊因馬匹之事全軍覆沒。言蹊聞將士歡呼之聲,滿懷喜悅地奔至前線。
隻見敵營死人堆裏,一血肉模糊之人匍匐前行。弓箭手舉起弓箭,清晏一手打落他手臂,“罷了。想他也活不過今日,我們積點德吧。”
“在戰場,你將劍鏃對準敵人,你心裏不忍了。可要知,若換了位置,他也會將箭對準你。而你一時的不忍,很容易讓時局立刻換了位置。”言蹊厲聲上前,將弓箭重新遞與清晏。
清晏緊咬下唇,終於下定決心,舉起弓箭,對準那人心髒。那人突然仰天長泣:“娘,孩兒不孝,來世再為您盡孝道。”
清晏又放下弓,見那滿身是血的人書生模樣,殺傷力並不強,“言蹊,算了吧。誰都有娘親,敵人也是人,也有體麵死去的資格。”
言蹊盛怒,“在戰場,隻有戰士,沒有人。”清晏猶在猶豫,眾將士也都望向他,等他下令。那滿身血汙之人突然猛力躥上馬匹,馳疾而去。
原來,那人並未受傷,佯裝倒在他人的血泊裏,染了滿身血,伺機而逃。待反應過來,清晏與將士們舉箭,那人早已逃出箭及範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