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世情長(1 / 2)

抱著新生的小郡主,太後與皇上不知該喜還是悲。小郡主生得如她父母一般,粉雕玉琢,漂亮得不得了。原本,大家可以歡喜十分。如今卻因為永璜的不知所蹤,整個皇宮蒙上一層難明的霧氣。

待小郡主滿了十二日,依然沒有永璜的消息。弘曆終於耐不住了,翻出七八年未曾穿戴的鎧甲,反複摩挲。該親自去戰場看看了。他不要做一條蟄伏沉睡的龍,遠離戰場,確實遠離了危險,可也磨鈍了男兒的血性,人難免變得裹手裹腳,失了往日威風。於公,他該親至金川,察看這一役究竟有多艱難,為何接連折損幾員大將仍舊不能將它拿下。於私,他要親自去尋找永璜。否則,他的心片刻難安。

盡管朝中多位重臣反對,可弘曆對自己的事素有主見,難被旁人左右。葉瑟與其他嬪妃在城外依依於他惜別。

雖然順利誕下女兒,雲裳的狀態卻極差,甚至對孩兒都無何親密。不僅拒絕為孩兒喂奶,連抱都不願抱她。對於自己的身子,也是毫不憐惜。所有的補湯都不肯喝一口,飯也不肯吃一口。身子急速消瘦虛弱不說,眼睛也因連日哭泣而模糊不清。盡管太醫反複叮囑,女人剛生產完,眼睛格外脆弱,易落下眼疾。可眼淚這東西,哪是人可控範圍內呢。葉瑟同太後請示後,將雲裳接進宮養胎。自己日日夜夜陪著,還是無可奈何見她生命跡象日日漸弱。

弘曆啟程十日後,永璜府外躺了為麵容模糊的乞丐。家丁上前踢了幾腳,不見蘇醒,還當是具死屍,正準備搬走,卻發現那模糊麵容下有些熟悉。朝那人臉上潑了一桶水後,發現竟是永璜。家丁們又喜又悲,忙進宮傳喚太醫來診治,又派人去宮裏通知了葉瑟和雲裳。太醫檢視一番,簡直慘不忍睹。他身上劃傷、扭傷數十處,顯然全都未經包紮處理,不少結痂處間雜膿液。而因腳上靴履破敗,所以足底磨掉幾層皮,連暴露出的鮮紅血肉都磨得暗紅發黑。整個人更因饑餓與疲憊而虛弱不堪,隻懸著最後一口氣。

永璜終於恢複了知覺,用盡全身力氣仍無法起身。他用手指叩擊桌子,侍從進了,他讓侍從背他進宮。聽說雲裳順利產女,他心中頗為欣慰,也迫不及待要去探她母女倆。

葉瑟歡天喜地告訴雲裳永璜生還的消息,可雲裳一雙空洞的眼窩,仍湧著淚水。隻當葉瑟又在安慰她。直到永璜虛弱一聲“裳兒”,她如同在廢墟中看到一朵花,猛然抬頭,淚水更加彌漫。她想起身,卻一絲力氣都沒有。隻能哭笑不得,言語無緒。

葉瑟見永璜亦虛弱不堪,原本心疼得緊,但見雲裳這些日受的折磨,忍不住抱怨道:“你既然無事,便該第一時間寫信回京報個平安。這下好了,孩兒也早產了,妻子日日悲泣成疾,你皇阿哥也趕赴西南戰場尋你去了。”

永璜虛弱地從家丁背上下來,摸索至雲裳床頭,斜倚在床欞,渾身無力,卻緊緊握住雲裳的手。雲裳亦虛弱反駁葉瑟道:“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怪永璜。他能回來,比什麼都好。”

永璜邊垂淚邊笑道:“我答應過你的,會回來陪你待產。誰曾想還是算錯了日子,小家夥竟提前來了呢”,接著又滿臉歉意轉向葉瑟,“我剛蘇醒,便一路摸爬滾打至鎮上驛站,可因為身無分文,人家不肯收我的信,連紙和筆都無人提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