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猶在吼,“娘娘連日勞累成疾,已經睡下了。”她這一驚一乍,隻為拖延時間,讓屋中兩人速速作偽。皇上已有些怒了,“娘娘睡下了,你便更不該如此大聲,讓開”,說著拂開她,進了屋。
此刻,杜夕言已坐到了茶幾前,悠然飲茶。葉瑟也端坐於茶幾另一側,與杜太醫距得夠遠,看起來沒有任何狼狽。見弘曆進來,對此刻的葉瑟而言,隻是一個影子近了,可她仍足夠歡喜,忙站了起來。本想疾步跑過去,一頭紮他懷中,因心中思念之情蓬勃,難以自抑。可因為受視力牽製,她跑了半步,便覺有些站不穩,於是緩緩朝他走去。為怕他發現自己眼睛有恙,她迫自己不要四處摸索。
弘曆見她安好,臉上、脖頸和手上,凡皮膚露在外麵之處,無一處傷痕,十分喜悅。用手將她發絲綰了又綰,疼惜不已。可眼睛的餘光卻瞥見杜太醫,頓時失色,冷著聲音道:“若朕沒有記錯,杜太醫早已除了醫籍了吧。便是在籍太醫,也不會大半夜出現在嬪妃宮中吧。怎麼,杜太醫既貶為平民,還可以自如出入宮城呢。”
一番針鋒相對的話語和寒厲的眼神,讓杜夕言不禁渾身一個冷顫,支吾道:“請皇上明鑒,娘娘生了急病,喚小的前來診治。小的自然明白,我等平頭百姓不能進入宮城,可是病比天大,救人要緊。是小的失察,請皇上定罪。”
“你可真是從哪跌倒,便再從哪跌倒啊”,弘曆冷笑道:“你該知自己被貶謫出宮,是因為與後宮過從甚密,怎麼,如今已經無官職在身了,還想通過巴結哪位娘娘恢複官位呢?”
葉瑟有些不悅,“臣妾身上頑疾,從前找杜太醫看慣了,別人瞧不好。倒也沒聽說妃嬪娘娘便沒有從民間征集名醫的道理了。”
“好,你這張嘴厲害,我說不過你”,弘曆聽她言語,語氣軟了下來,“這次是哪裏又不舒服了?”
“娘娘的眼傷極重”,杜太醫歎道。
“怎麼了?”弘曆關切道。
“無妨,無妨”,葉瑟忙否認,說著還根據虛影,觸上了弘曆的臉頰,“瞧,若真傷著了,哪能一觸即中呢。”
弘曆這才鬆了眉頭,又厲聲對杜太醫道:“無事便走吧,還要在這過夜不成。”
“等一會”,葉瑟道:“診金還未給呢”,說著從抽屜摸出一大錠銀子遞給杜夕言,又朝皇上道:“你我月餘未見了,一來便對我的郎中大呼小叫。您可別忘了,他既已不是朝廷命官了,便不受您直接管理了,您有何資格吼他呢。”
弘曆一時麵子有些掛不住,待杜夕言走了,怨道:“這些日子,為尋你,朕晝夜難寢。你倒好,一回來,不第一個見我,倒宣了故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