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組織的閑聚,三五妃嬪就爭寵一事抱怨紛紛。皇上恰巧前來為太後請安,故匿於門側,偷聽了好一會,一個頭變作兩個大了。這些女人,爭來爭去,就那麼點東西。翻來覆去,還是那些破事。
良久,他才假裝咳了幾聲,然後信步走入。太後喜道:“說啊,怎麼不說了。你們既然有意見,便是希望皇上改善吧。把我這老婆子的耳窩都吹爛了,又怎樣呢。哀家還能替皇上寵愛你們嗎?”說著起身,朝弘曆笑道:“皇上過來坐這裏,你來聽,關於你的這些事”,說著起身回屋。
皇上的神情,半是想笑,半是嚴肅。那幾個貴人、妃嬪立馬止言,不敢再說。弘曆問暮雲,“皇後,你來點名吧?方才誰說了,讓她們原模原樣再說一遍。”
若是富察皇後,一定會找個好辦法,將這個話題繞過去。哪知,暮雲竟真陷入沉思,極力思索方才都誰說了,然後將她們的名字一個不漏點了出來。
弘曆心中十分失落,其實,他哪裏想聽她們再說一遍呢。方才在門後的那一遍,已讓他叫苦不迭。可是,這個蠢皇後,不解他心意。
他神思一半在晃悠,隻應付聽著,應付答著。好容易聽這些女人嘰嘰喳喳說完,卻又不知如何作答。
此時,言蹊忽而“哎喲”一聲起身,“身子沉了,可坐不了這麼久。皇上,您介意陪我出去走走嗎?”
“大膽”,皇後斥道,“魏言蹊,你別以為皇額娘不在這,你就可以事事不受拘束。皇上還未答話呢。”
言蹊艱難地俯下身子,為皇後行了個禮,向她表達了十足的敬意,然後款笑道:“回皇後娘娘,我相信,各位妹妹其實呢,隻為傾吐自己的心聲。隻要皇上聽到了,她們便欣慰得很呢,她們才舍不得皇上為難呢。是不是呢?各位妹妹。”
各位嬪妃忽而被架上道德高空,隻好附和“是是是”。
皇上笑著起身,一手執言蹊手向外走,一邊回頭問葉瑟:“雲妃不是說要帶朕去看今秋最後一株花嗎?”
葉瑟明明沒說過,可此刻,她隻好起身,向皇後福禮請辭。
言蹊笑著的臉略微僵了一下,隨即又笑了。
出門後,弘曆忽而哈哈大笑,問言蹊:“你怎麼知道朕不想待在裏麵了?”
“皇上才不會管我們爭不爭寵呢”,言蹊笑答:“沒準我們爭你爭得越凶,你越要沾沾自喜呢。”
“朕就那麼容易沾沾自喜?”
“皇上不讓後宮幹涉前朝,但前朝又何嚐不可做為我們的借鑒。前朝,皇上不盡需忠臣,而需兩三野心家把朝廷攪些水花,因為波瀾不驚才最可怕。您想借這三兩狂妄之徒,看所有人的立場,和他們的立場是否對君王有利。所謂製衡”,言蹊堅定道:“後宮也不能盡是賢妻良母,那樣讓君王覺得無味,一群女人為了自己一句話,一個眼神,一次到訪爭得不可開交,皇上心中的欣喜未必比煩擾少。所以不要打算讓您為我們主持公道,也別想您為任何人主持公道。大家爭的,不過是您施舍的恩寵,哪來那麼多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