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取舍(2 / 2)

皇後滿嘴風涼話:“當年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走的,也是你。如今說不走,又死乞白賴地不肯走。”

話糙理不糙,可弘曆仍聽得刺耳,“你這措辭,該是一個皇後說的麼。”

暮雲心裏不服氣,滿含怨氣地低下頭。

“我不走了”,香妃滿眼渴望,“我想留在皇上身邊。”

這一番熱烈而大膽的告白,讓眾嬪妃心中如灌了鉛。一方麵,她們嘲弄這女子不知廉恥,滿嘴羞語。另一方麵,她們在內心深處,又羨慕她活得熱烈而坦蕩,是自己一生都打不開的自己。葉瑟亦低落地低下頭,第一次感覺到整顆心都被一種沉重的酸澀灌滿。

葉瑟知道,這一次,她不能再等,不能再忍了。她腳步沉重地走到弘曆身邊,輕聲道:“不要她留下,讓她走。”

弘曆驚怔地望著她,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正麵交鋒,像模像樣地吃醋。他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她終於像捍衛獵物一樣捍衛同他的感情。他終於見識到她對他的占有欲。可憂的是,眼前另一個剛烈女子,若他真強行趕她走,她是否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呢。她同別的嬪妃不一樣,她牽扯到民族友好問題。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向她父王及族人交代呢。

弘曆終於鼓足勇氣,同香妃說:“腳傷,確實不適合上路。城郊有一家旅店,最適合養傷。朕讓他們帶你過去,待傷痊愈了,再啟程吧。”

香妃的眼中飽含淚水,“那麼寶月樓呢?皇上特地為臣妾修葺一新,題字掛牌的寶月樓呢。我走了,就讓它再次荒蕪嘛。”

弘曆躲過她的目光,準備回宮了。

隻留香妃在他身後問:“既然皇上不喜歡我,一開始為何要待我那樣好。如今見臣妾死心塌地了,你卻要狠心離開了。”這字字句句,如匕首紮入弘曆心中。他邊向前走,邊等她說更多。可哪知那字字泣血,竟突然停止了,伴隨一聲響亮的撞擊聲。他同嬪妃們一回頭,才發現香妃已倒在血泊之中。額頭仍在不住沁血,而離她不遠的石柱上,血還在順著岩石的縫隙向下滑。

“胡太醫,等什麼呢”,弘曆忙喊。幾位太醫圍上來,紛紛施救。“帶她回寶月樓,好好治”,弘曆急切吩咐道。

便在這一派忙亂之中,葉瑟靜靜拭去淚水,獨自向永和宮跑去。一路上,連葉子和野花都散發著悲傷的氣味。她在心裏怪弘曆濫情,更怪自己沒用。她為什麼不能再狠狠心,不管那香妃死活,依舊懇求弘曆不讓她留下呢。可是,當麵對另一個女人完全放下自尊,以命相搏,來乞求一份愛情時,她還是臨陣脫逃,放棄了對他的挽留。

至晚上,弘曆來永和宮。她劈頭蓋臉第一句,竟是:“香妃醒過來了嗎?”弘曆為難地點點頭。葉瑟竟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然後咒罵自己的懦弱。繼而無力地看向弘曆,“什麼時候讓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