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 大薊送來了打磨好的人偶, 這也是個肯動腦筋的, 他見朱贏原本想尋白漆塗人偶的麵部, 知道朱贏想要人偶顯得白一些, 於是特意找了顏色比較白的木頭來雕人偶, 磨光後在人偶麵部抹了一層桐油, 就是做油紙傘用的那種桐油,然後刷一層蛤粉,再薄薄地刷一層桐油。如此晾幹後, 桐油的黃中和了蛤粉的白,顏色反而比刷漆更柔和自然。
朱贏當即讓淩霄給他記一個五角星,大薊高興地直搓手, 要知道原先他當木匠時, 做一張靠背椅的工費也才五十個錢。
朱贏胸口中的那一刀有些深,最近她雖經常坐起來, 卻也不敢亂動, 於是便教屋裏幾個丫頭奴才照著木頭人偶的身材尺寸, 結合她的設計圖試著畫打版圖。
教了一段時間後, 發現也就鳶尾、銀耳和李延齡的常隨之一狂草領悟力比較高, 於是便專門教這三人。
這天午後, 鄭嬤坐在朱贏床沿上打瞌睡,鳶尾等人在畫樣板紙,朱贏躺著看了一會兒書, 正昏昏欲睡, 忽聽院中一陣喧嘩。
鳶尾見吵醒了朱贏,放下紙筆道:“公主,奴婢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朱贏點頭。
鳶尾來到院中,隻見從院門到小花園,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站滿了佩刀的內衛。
午後仆役們無事大多都還在自己屋裏休息,如今被院裏響動驚擾,都在門口抬頭探腦,卻也不敢圍過來看熱鬧。
西花廳前,淩霄、尚嬤和三七三人與王府內衛副統領劉佰霖對麵而立,而劉佰霖身旁的湯媽媽正指著淩霄和尚嬤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倆望風,”又指著三七道:“這太監埋的小鬼。”
“放屁!”淩霄見她青天白日的就這麼張口胡說,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就要衝上去打她耳光。她雖現在還不太明白養小鬼是怎麼回事,但看這陣仗也知定不是什麼好事。
尚嬤和三七一左一右拉住她,三七指著湯媽媽罵:“你這老虔婆,前一次你不服管教頂撞公主,公主宅心仁厚,略施小懲饒過了你,這次你又無中生有攀誣公主,你就不怕遭雷劈。”
湯媽媽不屑地撇撇嘴,道:“我哪有隻字提及公主,我不過在說你們三人而已。正是為著公主著想,你們這些養小鬼的下人才不能留,誰知道你們養的小鬼要害誰?”
三七還待再罵,劉佰霖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是與不是,去埋鬼之地挖上一番就知道了。”
“劉統領,世子爺不在家,這崇善院可是公主做主,您聽這仆婦片麵之詞便大動幹戈地來搜查,怕是不妥吧。”尚嬤冷聲道。
劉佰霖一雙凶眸盯著她,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單手抖開,道:“王爺手諭在此,還有何疑問?”
尚嬤無奈退開。
“帶路。”劉佰霖對湯媽媽道。
湯媽媽一臉得色地在前麵帶路,一直走到小花園西北角的一株槐樹下,道:“就是這裏。”
劉佰霖一揮手,指揮左右內衛:“挖!”
內衛們挖土時,湯媽媽抬眼看著站在一旁的三七等人,隻見淩霄一臉的憤怒與疑惑,尚嬤麵無表情,三七則是一臉的緊張。她心中暗自冷笑,王妃把她從梨庵別院調來,就是為了叫她掌管這崇善院的,結果那不長眼的公主居然隻讓她做個管茅房的。待除了這三人,公主身邊就隻剩了鳶尾和鄭嬤,看她還怎麼分出人手來管理後院。
“有了,挖到了!”有內衛大喊。
淩霄一個激靈,忙探過頭去看,卻見兩個內衛從泥坑裏刨出了兩個尺來長的小棺材。
“打開。”劉佰霖道。
兩個內衛用手一掰,棺材蓋子沒動,於是便用了點力,結果蓋子一掰開,滿棺材的屎尿灑了兩人一身。
惡臭撲鼻。
“怎麼回事?”劉佰霖大怒,瞪著三七等人問。
淩霄初生牛犢不怕虎般瞪回去道:“你問我們?我們哪知道?既是她告的密,問她!”她指著湯媽媽道。
湯媽媽已經呆了,喃喃道:“怎麼回事?不可能啊,我明明……”
“你明明埋的是小鬼,怎麼會變成屎呢?”三七接口。
湯媽媽差點下意識地點頭,幸好及時回神,一看劉佰霖懷疑地看著自己,忙道:“我明明看到他們埋的是小鬼,定然是消息走漏,他們把小鬼藏別處了。”
“那怎麼著?把花園都挖一遍?”三七譏諷道。
“劉大人,他們定然將小鬼藏起來,您既然已經來了,索性把這院子徹底翻一遍,定然能找著。”湯媽媽額角冒汗,如果今天這事辦不成,那自己……
“放你娘的屁!公主還在養傷呢,受了驚擾萬一有個不好算誰的?劉統領,你們內衛有這時間在這裏聽仆婦亂嚼舌根,不如多花點時間好好練練本事,免得下次出去再眼睜睜看著主子受傷。”淩霄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