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翀, 就是猋族的額薩王蘇赫巴獸。
朱贏花了很長時間, 還是消化不了這個事實。
“怎麼做到的?”坐在寬大的王輦裏, 朱贏看著對麵的趙翀, 或者說蘇赫巴獸更合適, 問。
蘇赫巴獸唇角揚起微笑, 道:“很難理解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原話。我母親告訴了我,而我執行了而已。”
“但據我所知,你很早就繼承王位了, 當你是趙翀的時候,猋族由誰主事?”朱贏問。
“我母親,她雖記憶力不如你好, 但確實是個聰明強幹的女人。隻可惜……去年年初她與我族叔私-通, 妄圖取我而代之,最後被我親手殺了。”蘇赫巴獸臉上露出惋惜之色。
“這就是你稱病失蹤八個月的真正原因。”
“也是我必須將你帶回去的真正原因, 我母親不在了, 我需要一個女人取代她的位置。”
朱贏冷笑:“我麼?一個完全不懂猋族語言的女人?”
“這又有何關係?一者我族通大旻語言的官員不在少數, 二者, 以你的聰明才智, 若是有心想學, 我相信不用多久你便可以完全掌握。”蘇赫巴獸對朱贏很有信心。
“強奪人-妻這種事,你好似真的無所謂。”朱贏目露鄙夷。
“你在擔心名不正言不順?放心,在大婚之前, 我會給你交代。”
“什麼樣的交代?”
“隻要李延齡死了, 你便是寡婦。寡婦再嫁,而且嫁的是我蘇赫巴獸,相信不管是你父皇還是琅琊王李承鍇,都很樂見其成。”蘇赫巴獸靠在王座上,一手支額,說得雲淡風輕。
“而且你說過你與李延齡之間並無真情實意,是以,我也不必擔心你會為他之死而向我複仇,皆大歡喜,不是嗎?”
“所以,我是否可以斷定,此番我的行蹤,是李承鍇透露給你的?”
“雖不中,亦不遠。”
“李延年?”
“此刻執著於這些問題,有意義嗎?”蘇赫巴獸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再緩緩收緊,“我不認為你還可以回去新城,回到那座對你而言充滿了敵視與背叛的王府。”
朱贏側過臉,看著青草如茵繁花葳蕤的草原,不語。
蘇赫巴獸伸長了腿,去勾她層層疊疊的裙擺。
朱贏慍怒地踢了他一腳。
蘇赫巴獸暢快地大笑。
朱贏望著他誌得意滿的笑容,道:“我並不如你想的那般好。”
蘇赫巴獸微微收斂了笑意,道:“我知道,不過,給你十萬兩你就能在緬州混得那般風生水起,足夠了。”
“原來那十萬兩真正的含義,在於此處。”朱贏咬牙。
“沒錯,這兩年我尋到了不少不甘寂寞的異界之人,因為母親的原因,每一個異界之人我都是十分診視的,也從不吝於給他們機會。
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認為自己來自於比當前更為發達更為先進的世界,隻要發揮自己超然於世的聰明才智,就能改變當下這個世界。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大部分人都白白耗費了我的財力和精力,最終,卻隻落得頸上一刀而已。
你倒是一直默默無聞泯然於眾,若不是陳鴉四處尋找施耐庵,我幾乎就錯過了你。然而你卻是所有人中做得最好,也最合我心意的一個。
誠然也許你並非世上最好,但有如今這樣,也足夠了。我這人一向易於滿足。新月平原便是為了劫你而特意打下的,我心之誠,也可見一斑了吧。”蘇赫巴獸道。
朱贏彎起唇角,笑不達眼底,道:“如此說來,我還要謝謝你不成?”
蘇赫巴獸道:“謝倒不必,隻是以後別再將你與李延齡的相處細節說給我聽,否則的話,你的丫鬟,不會再這麼好運。”
朱贏繃著臉。
蘇赫巴獸以貓戲小鼠般的眼光看著她,道:“你或許可以接受她因你而死,但你能眼睜睜看著她生不如死嗎?我能讓我的手下當著你的麵輪她你信不信?”
朱贏指甲掐著掌心,道:“你娘沒告訴過你做人要有底線麼?”
“抱歉,我娘隻教過我無毒不丈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蘇赫巴獸道。
朱贏微笑:“死得真好!”這種女人,禍害自己也就算了,教出這麼個變態不知禍害多少人。
蘇赫巴獸聞言也不生氣,大約猋族的風俗傳統真的與大旻不太一樣。
傍晚的時候,王輦來到了一處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