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喪事沒料理完之前, 李承鍇該是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於是朱贏也不急著動手, 院裏少了尚嬤和淩霄, 很多差事需重新安排, 穆小峰等為了她殉職的侍衛家屬需要撫恤, 布廠需要整頓開工, 漕幫那裏也要派人去了解一下情況……事情多而繁雜。

攘外必先安內, 總得自己這邊樁樁件件都捋順了,才有功夫一致對外不是?

朱贏這邊正忙得暈頭轉向,北邊卻出了一件讓她意想不到之事。

猋族額薩王蘇赫巴獸向緬州發來檄文並昭告天下, 要緬州將懷了他骨肉的朱贏公主送還給他,否則,將出兵攻打緬州。

一時間, 一石驚起千層浪。

朱贏聽到這個消息後, 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早就知道蘇赫巴獸這男人無恥,但她沒料到他會如此無恥。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將她、李延齡還有她腹中這個孩子的清白, 都毀於一旦。特別是對她腹中這個孩子, 影響尤其大。

她若是頂不住輿論壓力把他給墮了, 無疑坐實了他的說法。

她若堅持把他生下來, 父不詳的汙名就會跟他一輩子。

朱贏恨到極處, 隻覺若是蘇赫巴獸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話,她能一口咬死他。

李惠寧聞聽這個消息,急匆匆趕到王府, 去敦睦院拜見穆王妃時, 卻見穆王妃正悠閑地在窗前插花,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李惠寧隻當她還不知道這件事,也不敢提,閑話幾句便說要去找朱贏聊天。

穆王妃冷不防來了句:“去吧,好好安慰她。”

李惠寧:“……娘您已經知道了?”

穆王妃道:“你們都知道的事,憑什麼我不能知道?”

“那您怎麼……”如此淡定?李惠寧很是驚訝,換做以前,她娘不該是第一個殺去崇善院的人麼?

穆王妃冷冷一笑,道:“看看她手下的奴婢,在地牢被折磨到死都未吭一聲。能有這樣奴婢的人,會願意為劫擄自己的禽獸生下孩子?蘇赫巴獸這是沒話找屁放!不過生氣歸生氣,我也做不了什麼,所以還不如裝作不知道。”

李惠寧:“……”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從自己娘嘴裏聽到髒話,不過……倒還挺順耳的。

知道穆王妃的態度後,她放了一半的心,去崇善院探望朱贏。

朱贏躺在床上,大夫正在診脈。

李延齡心焦地站在一旁,額上青筋賁起。

“弟妹這是怎麼了?”李惠寧見狀不對,問李延齡。

李延齡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怒道:“蘇赫巴獸這廝,我定要殺了他!”

“你小聲些,小心把弟妹給驚了!”李惠寧勸他一句,又走到床邊去看朱贏。

大夫已經請完了脈,診斷為氣逆之症,簡單來說,就是氣暈了。

見無大礙,李延齡和李惠寧都鬆了口氣,讓簡書等人好生照看著,他們姐弟二人走到一旁說話。

“三弟,此事,你預備如何應對?”李惠寧問。

“如何應對?要戰便戰!正好讓我一雪前恥。”李延齡道。

李惠寧蹙眉,絞著帕子道:“別的不怕,就怕爹不會遂你的意。”

“此話怎講?”李延齡問。

“自二哥去後,我回來幾次,發現爹悲傷之餘,總有後悔之色。爹這一生若說後悔之事,怕也隻有當年讓大旻將大哥攝去隆安這一件了。我是怕,他傷心之下恨極大旻,遷怒朱贏。蘇赫巴獸這一道檄文,正好給了他發作的借口。我擔心他會借機逼你休妻。”李惠寧道。

李延齡濃眉一蹙,欲說幾句定會保住朱贏的豪言壯語,卻突然想到,如果李承鍇真的逼他休妻,他能如何?

作為他的父親,緬州之主,李承鍇甚至可以不必經他同意而代他休妻,隻要他決意與大旻為敵。

他手下隻有一個驍騎營,就算營裏的將士都願意跟著他造反,他也不能讓他們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白白送命啊。一個營,如何對付一個軍?更何況,除了李承鍇的琅琊軍之外,還有猛龍軍在一旁虎視眈眈。

念至此,他不由滿心驚懼地回頭看向床上的朱贏。他口口聲聲說要護住她,但到頭來,他卻未必護得住她。

李惠寧觀他神色,知道他已想通其中厲害。她斟酌一番,咬了咬唇,道:“三弟,其實,愚姐有條計策,或許可以一試,隻不知你肯與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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