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贏道:“很簡單,我這裏有一封康王與我密謀對付你的信件。你自己寫一封信,將你目前的處境詳述一番,然後連同這封信件一同寄回去給皇後,我相信,她會知道怎樣做。”
“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野心,以往倒真是小瞧了你。”李瑢平不無諷刺道。
朱贏歎氣道:“我這也是迫於無奈啊。緬州和猋族的梁子是一早就結下了,大旻呢,父皇對我無多眷顧,你與福陽也早就看我不順眼,康王表麵與我交好,卻是笑裏藏刀。為求自保,壯大自己的實力是唯一選擇。其實我覺著哪怕你將來稱帝,今日之事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將崑州給我,大旻與猋族便被緬州與崑州完全阻隔。而崑緬二州與大旻又隔著涪江,可以說,從今後,大旻在北麵再無邊境之憂,有何不好?當然,最重要的是,隻有滿足我的要求,你才能回去大旻,才能為自己報一箭之仇。你說我說得對麼,皇兄?”
二十多天後,隆安送來八百裏加急,同意將崑州賜給朱贏公主當食邑。
此後大旻和緬州花了兩個月時間對崑州的軍政權進行交接,直到交接完畢,朱贏才釋放了已經半殘廢的李瑢平。
至此,崑緬兩州政權統一,均歸琅琊王管轄。
次年的一月初八,朱贏正和李延齡就著崑緬兩州的地圖選擇新王府的建造地址,忽一陣腹痛襲來。
朱贏上輩子是過來人,知道這是要生了,穩婆大夫早已在王府等了多日,當即就把朱贏送進了產房。
朱贏上輩子也是順產,不過打了無痛針,生之前痛,生的過程中沒覺得有多痛。但是這次真是要了命,痛得她隻想慘叫。
思及李延齡就在外間,且因為羅氏之死給這個男人造成了深重到難以抹滅的陰影,從年前他就開始因為擔心朱贏生產而睡不著覺了。朱贏覺得自己如果這時候慘叫,估計會把他嚇到崩潰,於是咬著帕子一聲不吭。
好在朱贏孕期注意控製飲食,孩子個頭並不算大,疼了兩個半時辰便生了下來。
聽到裏間“哇”的一聲嬰兒啼哭,李延齡再也按捺不住,也不管什麼規矩忌諱了,直接就衝了進去。
進房就聞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產婆和丫鬟沉默不言地包紮著孩子,朱贏汗濕重衣麵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無聲無息。
他覺著自己的心仿佛都不會跳了,一個箭步衝到床前,一邊去拉朱贏的手一邊回身質問產婆等人:“王妃這是怎麼了?為何聲息全無?”
產婆和丫鬟們難過地低下頭去,不語。
那一瞬間李延齡隻覺得自己腦海空白一片,明明氣喘如牛,卻又覺得呼吸維艱。他回頭看著朱贏,切實地明白了所謂的天塌地陷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還沒反應過來要哭,淚水卻先一步模糊了他的眼。然而他心中卻始終還存有一份僥幸,覺得如朱贏這般無往不利的女子,絕不會輕易敗在生孩子這樣的事上。
他顧不得再向產婆等人確認這件事,兀自顫抖著手想去探朱贏鼻息。
那第一次殺人都不曾顫抖過半分的手指此刻卻風中枯葉一般抖個不住,堪堪伸到朱贏鼻端,朱贏忽然睜眼,啊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李延齡嚇得往後就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瞠圓了眸子驚魂未定地看著朱贏。
朱贏樂不可支,雖是虛弱,還是笑出了聲。
滿屋的丫鬟婆子也跟著笑。
穆太妃無奈搖頭,道:“剛生完孩子還惦記著捉弄自家夫君了,我看滿天下除了你也沒旁人了。”
李延齡反應過來,喜不自勝,也不管當眾出了醜,爬起來一把抱住朱贏,哽咽道:“我就知道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朱贏被這個莽夫擁得喘不過氣來,翻著白眼想:好吧,進產房不看孩子先看老婆,這老公雖說傻氣了點,單純了點,又莽直了點,也做得她朱贏這輩子的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