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02(1 / 2)

逢春猶如一隻呆葫蘆般, 問話不答, 挑釁不理, 隻顧著埋頭吃飯, 沒過多久, 陶逢瑤就被氣離了迎香院。

翠濃一路跟出去, 替逢春又是賠禮又是道歉, 留在屋裏的紅玲嘴上也沒閑著,低聲勸告逢春道:“我的姑娘,你怎麼能給七姑娘擺臉子瞧呢, 她可是三太太的親生女兒,不能得罪的呀……”

陶逢瑤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就叫逢春全無好感。

再正常不過的問候話語, 從她嘴裏冒出來的感覺, 沒有一絲誠意不說,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輕蔑不屑。

莫名其妙被安了個悲催的‘新’人生, 生母是早掛的小妾, 夫婿是個出名的傻子, 還被誣陷自殺不孝, 雖然適應了好幾天, 逢春心裏依舊不爽, 總覺得跟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一個不懷好意的異母妹妹,她還就是不想搭理了。

紅玲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翻來倒去的意思無非是, 她應該順著陶逢瑤, 不能得罪陶逢瑤,搞的逢春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胃口頓時全無,重重地擱下筷子,紅玲臉色一僵,立即刹住了嘴巴,這時,翠濃也送走了陶逢瑤,剛折身進門,就聽到筷子落在碟子上的清脆聲響,愣了一愣,然後輕步上前:“姑娘怎麼了?”

逢春靠向身後軟和的迎枕,麵無表情道:“飽了。”

那廂,負氣而走的陶逢瑤,直奔定國公府三太太高氏的慶馨堂,再過幾日就是高氏嫡長女陶逢珍長子的周歲禮,高氏正和鄭亮媳婦說事,忽聞幼女前來,便止了話頭,見小女兒一臉氣嘟嘟的模樣,笑著將她拉坐在身畔,溫聲問道:“誰惹咱們瑤兒生氣了?”

陶逢瑤煩躁地絞著手帕,嘟著紅唇道:“五姐姐居然對我蹬鼻子上臉……”看向母親溫柔美麗的臉龐,陶逢瑤嬌聲道,“娘,五姐姐現在這幅模樣,長公主府那邊會不會……退掉婚事?”

高氏看了鄭亮媳婦一眼,鄭亮媳婦福了福身,告退出去了。

“這門親事,除非長公主府作罷,或者你五姐姐沒了,否則,絕無退婚的可能性。”高氏口氣幽幽道,見幼女閃了閃眼睛,高氏略下那些不好明說的心思,隻低聲緩緩道,“瑤兒,你祖母的身子,這幾年時好時壞,若是哪一日去了,咱們這一房就得搬離國公府成為旁支,你爹仕途不順,你外祖家的光景,也比不得當年,你姐姐又是那個樣子……”

提及長女,高氏眼眶微微泛紅,淚光盈盈而閃,拿帕子摁了摁眼角,高氏繼續道:“你尚未訂親,謙哥兒又還小,娘得多為你們打算。”陶逢謙是高氏唯一的嫡子,今年才堪堪八歲。

高氏何嚐願意看到那些賤女人生的胚子有出息,逢春攀上嘉寧長公主的親事,高氏心裏頭一個不樂意,但想到日後對膝下兒女的好處,她硬生生的忍了,見幼女還是一臉鬱悶,高氏扯了扯嘴角,又道:“這門親事看著是好,可那薑二公子是個傻子,嗬嗬……”

和一個傻子過一輩子,那滋味兒,哼。

迎香院裏,逢春癱在床榻上,望著頭頂的藍帳子發呆,她每天的生活狀態,除了吃就是睡,這院裏的小丫頭,嘴巴倒是都不甘寂寞,竊竊私語個沒完,再加之往來客人的言語流露,逢春足不出戶,已將現在的處境摸了個囫圇。

原來的逢春姑娘過的相當之衰。

親娘早亡,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嫡妹得毫無底線的讓著,如今更好,老爹拿她當墊腳石,將她婚配了一個傻子,未來的希望如此渺茫,陶逢春卻依然卑微而努力的活著,逢春不相信陶逢春是投湖自盡,她所有的嫁妝,一針一線繡的仔細,她抄錄的經文,一筆一劃寫的秀麗,若是真的存了死心,何必做這些事,又何必等到現在。

三月初八就是花嫁之期了。

可現在一應的衰境,卻全部擱到了逢春的腦袋上。

又過幾日,便到了二月初十,大商朝的官員是一旬一休,每月逢十休沐,在定國公府,每次的休沐日,亦是闔家在一起吃早飯的團圓日,因逢春的身子病愈好轉,也收到了要參與請安活動的指令。

一大早,逢春還睡得迷迷糊糊時,就被翠濃和紅玲從被子裏刨了出來,煙柳色的緞麵短襖配著月白色的厚暖棉裙,濃密的黑發綰出好看的朝月髻,斜簪一隻小巧的累絲金鳳,鳳口內銜著一粒紅滴珠,鬢邊又別了三隻小小的珠花,耳墜,戒指,項圈,一樣也不能少戴。

逢春望著穿衣鏡裏的好皮相,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去。

去老夫人的福安堂之前,逢春需先到嫡母高氏的慶馨堂集合,陶三老爺共有三子四女,其中,嫡女兩名,嫡子一名,庶長子陶逢則和庶長女陶逢夏同歲,一個早已娶妻,一個早已出嫁,嫡長女陶逢珍也於兩年前出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