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這個女人仿佛完成了她的使命一般,一陣風似的走出了房間。

伯爵挑著眉,凝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她正處於暴怒之中。”他喃喃自語說著,“是什麼使她這麼氣憤呢?但她確實亮出了所有的底牌。她真相信凱特林殺死了自己的老婆?總而言之,她想使我和警察都相信這一點。”

他暗自微笑了一下。明明可以想到其他很多解決辦法,他才沒興趣親自去警察局說這件事。而從這個笑容來判斷,他應該已經想到了合適的方法。

可過了一會兒,他的臉上又籠罩上一層陰雲。米蕾說,警察局懷疑他。這個消息可真可假,處於憤怒中的女演員似乎不可能站在他的立場來考慮問題。而從另一個方麵來說,這個女人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可靠的第一手材料。如果她的消息確實屬實,他抿起了嘴唇,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就必須采取一定的應對措施。

伯爵走回屋子裏,再一次仔細地詢問了伊波利特最近有無陌生人過來探聽他的情況。而男仆向他的主人保證此類事情從未發生過。伯爵上樓走進自己的臥室,來到了一個靠牆放置的古舊寫字台前。他卸下了寫字台的桌麵,伸出細長的手指在其中的一個抽屜背後摸索著尋找一個彈簧。一個秘密抽屜彈了出來,裏麵裝了一個小小的棕色紙包。伯爵把這個紙包拿了出來,放在手裏仔細地掂量了一會兒。他舉起一隻手從頭上揪下一根頭發,這陣疼痛讓他的五官都擠成了一團。他把這根頭發放在那個秘密抽屜的開口處,然後將它小心翼翼地鎖上了。他拿著那個小包裹下了樓,走進了車庫,那裏停著一輛猩紅色的雙座汽車。十分鍾以後,他便已經在去蒙特卡洛的路上了。

他在賭場裏度過了幾個小時,然後便在鎮上閑逛了一會兒。接著他回到車上,向芒通①[①位於法國東南部、地中海沿岸,鄰近意大利邊界。

]開去。在下午的早些時候,他便發現有一輛毫不起眼的灰色汽車時隱時現地跟著他。現在,他又發現這輛車跟在他的後麵。此刻的公路筆直向前,伯爵猛踩油門——這輛小車是專門為他定製的,額外配備了一個動力強勁的發動機,馬力十足。此刻這輛小車如離弦的箭一般一路飛奔。

這時他往後看了看,露出了一絲微笑:那輛灰色的小車還是緊跟著他。紅色的小車在灰塵中極速地穿梭著。此刻的車速已經十分危險,但伯爵可是一等一的駕車高手。現在正是下坡,蛇形的公路曲折蜿蜒,急轉彎一個接著一個。突然小車開始減速,並最終在一個郵局前麵猛地刹住了車。伯爵跳下車來打開後備廂,取出那個小紙包,急忙進了郵局。兩分鍾後,他又回到了車上,驅車駛向芒通。當灰色小汽車到達時,伯爵已經在一家飯店的陽台上安詳地喝著英式下午茶了。

傍晚,他又回到蒙特卡洛,在那裏吃了晚飯,然後在將近十一點時回到了家。伊波利特開門迎接他,神情有點惶恐不安。

“啊!伯爵先生您終於回來了。伯爵先生,您今天是否打過電話給我呢?”

伯爵搖了搖頭。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接到命令,讓我到尼斯的內格萊斯科去接您。”

“是嘛,”伯爵說,“所以你就去了?”

“那是當然的,先生,可是我到那兒的時候,飯店裏的人都說沒有見過您。”

“好吧,”伯爵開口道,“那個時候瑪麗正好在外麵采購,準備晚飯吧?”

“是的,伯爵先生。”

“哦,好吧。”伯爵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隻是個誤會。”

他說完就上了樓,暗自發笑。

一走進臥室,他就立刻反鎖上門,仔細查看著周圍。一切好像都如同平常一樣。他打開了所有的抽屜和櫥櫃,點了點頭,一切都似乎原封未動,但也僅僅隻是“似乎“而已。很顯然,整個房間都被仔細搜查過了。

他走到寫字台跟前按了一下那個隱藏的彈簧機關。秘密抽屜彈了出來,但是那一根頭發卻已不在原處。他又點了點頭。

“我們的法國警察們很厲害嘛,”他低聲自語道,“非常厲害,什麼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