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殺死了我那可憐的露絲?什麼時候?”
“首先,這項罪行是由兩個人——奈頓和艾達·梅森,共同謀劃的。那一天奈頓在巴黎為您辦事。他在巴黎郊區環城鐵路附近跳上了火車。凱特林夫人對奈頓的出現雖然感到奇怪,卻不會感到懷疑。他可能用某種借口使她向窗外看去,然後他從後麵用繩子套住了她的脖子,一兩秒鍾之後凱特林夫人就香消玉殞了。他們反鎖上包廂的門,開始善後的工作:脫下死者的外衣,將屍體卷在毛毯裏放進隔壁包廂中的那些包裹和手提箱之間。奈頓拿著首飾盒跳下了火車。因為大家都認為死亡是在夜間十二點左右發生的,所以他是絕對安全的。他的證詞加上所謂的凱特林夫人同乘務員的談話,為他製造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在巴黎的裏昂站,艾達·梅森拎著飯盒返回包廂鎖上門,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女主人的衣服,把準備好的兩綹金黃色卷發戴在兩鬢,並且盡可能地將自己化裝成類似於女主人的妝容。當乘務員來鋪床時,她就講了那個把自己的女仆丟在巴黎的故事。在乘務員鋪床的過程中,她一直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後背朝著走廊,走廊裏有著來來往往的旅客。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預防措施,因為在那些來往走動的人中間,就可能有格雷小姐;如果她看見了,那麼她就可以對天起誓說,這時凱特林夫人還活著。”
“請您繼續講下去。”馮·阿爾丁說道。
“在火車到達裏昂之前,艾達·梅森把女主人的屍體放在床鋪上,並且將她的外衣整潔地疊好放在腳邊,然後換上了一套男裝,準備下車。當德裏克·凱特林走進妻子的包廂時,他以為自己的妻子正在熟睡,這樣又有了一個目擊者,而那時梅森正藏在隔壁包廂裏,伺機偷偷下車。在裏昂火車站,她尾隨著乘務員一起下了車,裝成一位到外麵去呼吸新鮮空氣的旅客。趁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她飛快地來到另外一個月台,登上了第一輛開往巴黎的火車,回到了裏茲飯店。她的名字早在前一天就由奈頓的一個女同夥在飯店登了記。之後她在飯店裏無所事事,就等著警察找上門。首飾當然不在她手上。沒有人會懷疑奈頓,他作為您的秘書安全無恙地把珠寶帶到了尼斯。在尼斯與帕波波魯斯交易珠寶的這件事,是早就商量好的,並且最終通過艾達·梅森交貨。總的說來,這次陰謀活動幹得頗為出色。對於這樣的行動也隻有侯爵這樣的行家才當之無愧!”
“您確信理查德·奈頓就是那位近幾年來作惡不斷的慣犯?”
波洛點點頭。
“那位名號為‘侯爵’的男士,擁有兩件蠱惑人心的武器:巧言令色、善於奉承。就因為這樣,您才受了騙,馮·阿爾丁先生,雖然您和他隻是萍水相逢,但卻把他收為了秘書。”
“我可以發誓,他當時可絕對沒有表示非幹這份工作不可。”百萬富翁高聲說道。
“此人老奸巨猾,深謀遠慮,他在人際關係學方麵的造詣可能不亞於您,馮·阿爾丁先生。”
“我也調查過他的曆史,所有人都證明他是個好人。”
“當然會這樣,這也是這場陰謀的一部分。理查德·奈頓的人生記錄毫無汙點。他出身良好,生活得安逸而幸福,戰時他表現勇敢,忠於職守,看起來無可非議。當我著手調查那位神秘的侯爵的材料時,發現了某些與他一致的地方。奈頓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同真正的法國人完全一樣,他在美國、法國和英國度過的時間與那位侯爵的‘工作時間’也正好相契。侯爵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中是瑞士的那起重大的首飾偷盜案,而您,先生,正是在瑞士認識了奈頓少校。也正是那個時候,有些知情人透露了您要買那件名貴寶石的消息。”
“可是為什麼要殺人呢?”馮·阿爾丁喃喃自語道,“一位犯罪大師是不會把自己送上斷頭台的。”
波洛搖搖頭。“這不是侯爵第一次製造血案了。他是個嗜血成性的殺人犯。另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也不願留下罪證,而死人是不能說話的。
“侯爵對名貴的、有曆史價值的寶石有一種不可抑製的愛好。他謀劃到您的秘書一職時,就開始同您女兒的女仆一起策劃怎麼對您女兒下毒手了,因為他猜想寶石最終肯定會歸露絲·凱特林所有。另外,他還企圖走捷徑。因此,他雇用了幾個流氓惡棍,想在您買走寶石的那天晚上進行襲擊。這個計劃流產了,可是侯爵對此並不感到突然和失望。我認為他一定覺得那個小案子幹得非常漂亮,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而正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樣——應該說侯爵也確實算是個人物——他們都有自己的弱點。他真心愛上了格雷小姐,而當他發現她有點兒喜歡德裏克·凱特林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本能地企圖嫁禍於德裏克。現在,馮·阿爾丁先生,我要告訴您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格雷小姐雖然不是一個神經質的人,但有一天晚上在蒙特卡洛賭場的公園裏,她切實地感到您女兒就在她身旁,而那時她剛剛結束了同奈頓的一次長談。據她所說,那時死者急切地想告訴她些什麼,突然間她感覺到死者想要說的是:奈頓就是凶手!這個想法在當時看來太不切實際了,因此格雷小姐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但她對這件事的真實性又如此好奇,因此采取了一個近乎瘋狂的行動。她沒有拒絕奈頓的追求,並且假裝她已經接受了德裏克·凱特林是罪犯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