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451朱可以的故事之我爹是魔王2(2 / 2)

她跳出來把用花灑把浴缸衝幹淨,嘩嘩放著水白了我一眼:“你不是想去揍他嗎?要去揍人,總得有個好理由激發仇恨值,否則怎麼會有精神呢?不夠生氣的話,下手就不會狠,下手不狠,被揍的一方就得不到應有的教訓,更不會高位截癱,連高位截癱這種基本目標都達不到,你為什麼要去打人?”

她說得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感覺不像是在胡謅,而是發自內心相信這一套理論,問題是我天天跟她在一起,從來沒見我媽跟人打過架啊,連吵嘴都沒有過,因為她壓根不理人啊。

眼看浴缸水又滿了,我媽把腦袋往水裏一埋,我趕緊過去幫她倒護發素,形式和感覺都像開著直升機往玉米地裏灑農藥,她在水裏嘟囔了兩句什麼,水麵上冒出幾個泡泡,我觀察了一下泡泡的方位和大小,說:“不打就不打唄,你看熱鬧不嫌事大,我爹肯定不給我去。”

又有幾個泡泡咕咚咕咚冒了上來,我繼續觀察,歎口氣:“媽你雖然平常不怎麼管我,但也不能對兒子無知到這個程度吧,不是吹,我揍小白胖子那樣的,一個打八個。”

可能說得太過豪邁,我媽直接在水下嗆了,嚇得我趕緊拎著加粗拖把一樣的頭發把她拎了出來。

那天我媽千辛萬苦才洗完頭發,我們倆沒有達成一起去揍人的協議,她吹頭發,我出去遛了個彎,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我爹上班的地方,站在那裏我仰頭看著摩天大樓閃閃發光的外牆,心裏想著我媽問我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我會那麼生氣呢?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小孩了,基本還是能夠理解世界的規則:一個公司員工被老板批評了,也許他業績不好,也許他浪費了公司的廁紙,也許他就是長得比小白胖子帥,所以讓人家看了不順眼,這些不都是很平常的事嗎?

我站在那兒發了一陣子呆,到了下班的點兒,一秒不差的,就看見我家的朱小破先生從寫字樓大堂裏走出來了,他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襯衣,手裏拎著西裝上衣,斜挎著一個皮的和尚包,走路的姿勢懶洋洋的,到門口眯著眼看了看天,然後從路邊推出一輛自行車,一偏腿,騎著就走了,沒看見我。

那輛車我很熟,很舊了,我曾經有無數次坐在那輛車的把手上,跟著我爹一路馳騁,在大街小巷穿梭,找最好吃的煎餅果子鹵肉鍋盔什麼的,他的手臂非常穩,腿腳又非常有力,在車流與人流之間,輕如鳥,急如風,萬全如金石,我總是高興得哈哈大笑,從不擔心自己會不會掉下來。

任何時候,跟他去滑雪,蹦極,在異國布滿安全警告的貧民窟走夜路,隻要我爹在,我從來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怎麼寫。

他是我的英雄,永遠強壯,可靠,不缺席,他永遠保護我。

也許正因如此,任何對他的冒犯,都讓我難以忍受。

我決定去揍那個白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