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雁道:“我正要找他去呢,盧二那個精明鬼,往齊府跑了一趟,吞下三千兩銀子,我定要他吐出兩千來。”

說著行至廳屋前,張岐和盧書生都在靜坐喝茶,這兩人向來不和,白尋雁習以為常,進門便笑道:“盧二,你那三千兩銀子呢?道長抓賊辛苦,還不拿出來分人家些。”

她不說還好,一說又激起盧書生心中憾意,冷笑道:“抓賊辛苦?恐怕人家仗著少爺寵他,掛羊頭賣狗肉,三番兩次將人放跑,還折進去一個田鷂。我倒要看他如何向少爺交代!”

白尋雁歎口氣道:“好吧,好吧。道長怎樣我不多說。可這小妮子是我打下馬的,你臨時撿了個便宜,總該慰勞慰勞我這苦工吧?”

盧書生搖著折扇笑道:“人家剛在你手裏沒命,屍骨未寒,你忍心搶這要命錢嗎?”

白尋雁跺腳道:“好啊你個盧二,白長了一副儒生樣,竟是個鐵公雞!”

盧書生笑嘻嘻的,還要與她鬥嘴,忽然見她身後站了一個人,也不知是何時來的,無聲無息,廳堂內三位高手,竟無人察覺。

張岐已經站起身來,垂眼道:“少爺。”

來人手指輕撫腰間懸掛的短刃,那刃口極鋒利,又不帶鞘,稍有不慎便會割破手指,可這人像是撫摸過千千萬萬遍,一點不怕,反而忍不住似的,一遍一遍地撫摸。

他目光掃過麵前三人,輕笑一聲,那聲音極溫柔動聽,若是對著年輕姑娘說情話,十個有九個會淪陷。

那雙眼睛亦是,望著你的時候,仿佛春雨浸潤,令人沉醉。

白尋雁望了一眼,立刻低下頭去:“妾身不知公子到來,有失遠迎。”

那人抬手道:“無妨,我才到這裏,聽你們三個人爭三千兩銀子,實在有趣。是我接手風字堂之後,給的花銷太少了嗎?”

盧書生忙道:“公子待下賞罰分明,從無缺漏苛刻之處,是我們私下裏有些外財,分說不清,叫公子笑話了。”

那人道:“我方才聽了個明白,此次是白娘子先行,又辛苦了些時日,你分一半銀兩給她,不算吃虧。”

他一發話,盧書生當即道:“是。”毫不遲疑。

那人點了點頭,又看向張岐:“你……追蹤不力,該罰。”

盧書生立即道:“豈止是追蹤不力,田鷂跟隨他而去,竟被一種暗器穿心殺死,他卻毫發無傷,不是做事憊懶,就是與對方有勾結!”

張岐道:“他如何尾隨我我不清楚,況且田鷂武功不低,對方既然有擊殺他之力,若遇上我,又怎會讓我全身而退?”

兩人還要爭執,那人道:“都不必說了,椿山,你該知道我有多想看見他的人,或是屍首。他隻要一日還活在這世上,我就一日不寧。”

張岐道:“我明白。屬下甘願領罰。”

那人看著他,歎道:“我隻怕你不明白。”轉而問白尋雁道:“劄記的事如何了?”

白尋雁道:“這齊家不過是齊氏一族的分支,我看他夫婦倆的模樣,竟是對劄記一事毫無所知,不過……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盧書生道:“你這婦人,說便說,少賣關子。”

白尋雁笑盈盈地瞥了他一眼,道:“我查到齊府的上上任家主,曾向官府購得一處地產,在深山之中。你說好好一個官紳子弟,跑去那荒山野嶺的買地皮作甚麼?莫不是為了藏什麼要緊不能見人的東西……”

那人微笑道:“白娘子心思縝密,此次若能拿到劄記下卷,可是大功一件。那地產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