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璋忙道:“是。”婢女上來收了那方子。趙昔見他無大礙,便轉身回去了。
林朝托人查的事情很快有了結果,那孤鴻老人有幾位舊友,其中一位就在泉門,這倒省了一番奔波。
“那人在泉門何處?”
“此人姓秦,本是朝廷翰林院的一名編修,五年前辭了官,攜妻女遷居到泉門的天一閣附近,他和孤鴻子有不少書信往來,我們可前去問問他孤鴻老人的近況。”
“天一閣?”趙昔想起來,泉門的天一閣是曆經三朝的藏書閣,其藏書之多可與少林藏經閣,皇宮的藏書閣相媲美,而且所藏之書種類繁雜,從經史子集,劍譜心經到野傳雜記,應有盡有。
林朝說完,看了看他,又道:“天一閣裏有不少機密的藏本,據說你師叔沈醉禪的手記流落四處,有部分殘本就被收進了天一閣。”
趙昔挑眉道:“那殘本裏有什麼?”
林朝道:“有他參悟天下武學的心得。還有人說,他自創了一門功法,可以將正派武功和魔道相結合,威力巨大。修煉的法門就寫在他的手記中。”
趙昔心裏一動,道:“那咱們這就去拜訪那位秦編修,順帶去天一閣看看。不過我師叔既然是朝廷要犯,那手記怕不會輕易給人看吧?”
林朝道:“我隻聽說手記的殘本被收入天一閣,但是否被閣主銷毀,就不清楚了。”
正派武功與魔道相結合,讓趙昔想到韓家走火入魔的韓佑,那日救韓音時,他在小院書房的密道裏見到的石桌上的散頁,難道和沈醉禪的手記有關係?
次日早晨,趙昔兩人和陶家人打過招呼,騎馬來到泉門臨鬱江的城門外,那座屹立百年的天一閣就落址在江邊,江濤翻湧,古意森森。
兩人按照手裏的地址先找到秦編修的家,是他家長子來應的門,說明來意後,卻很不巧,秦編修出遠門訪友去了,還要半月才能回來。
兩人便又牽馬來至天一閣,這裏守衛很森嚴,隻許他們在外層查閱書籍,往裏就是禁地了。來天一閣的多是讀書人,趙昔和林朝一個眼盲,一個戴著麵具,被侍衛盤問了好一陣才放行。
奔波了一上午,毫無所得,兩人在江邊一家酒樓歇腳吃午飯,趙昔道:“照這樣下去,我們豈不是要在陶家再等半個月?”
林朝道:“你經脈剛打開少許,留在這裏休養生息,也好。”
趙昔不禁笑道:“林兄,我總覺得,你對找孤鴻老人一事不怎麼上心,反倒老愛盯著我練功習劍呢?”
林朝道:“身體是第一要緊的。”
趙昔搖頭道:“可你知道我即便再怎麼練,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了。”
林朝不說話了,趙昔知道他又不高興了。趙昔很好奇他是欠了自己多大人情,才這麼費盡心思地要幫自己恢複身體。
思來想去,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林朝是害他墜崖的人?
趙昔心裏一緊,不由得開口試探道:“林兄,你在武林盟有什麼朋友沒有?”
林朝道:“沒有。你想找武林盟的人幫忙?”
語氣很正常,沒有遲疑,不像是捏謊。趙昔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便笑道:“想想罷了,武林盟何等繁忙,自然不會搭理我們這些小事。”
這時小二端上菜來,趙昔揀了雙筷子,嚐了嚐其中一道魚肉,既鮮又辣,便道:“這不像是本地的口味。”
小二笑道:“公子說對了。這是咱們從蜀地來的廚子做的,在泉門可是一絕呢!”
趙昔點頭笑道:“的確不錯。”又向林朝道:“林兄覺得如何?”
林朝卻許久不說話,那小二“哎喲”一聲:“這位客官怕是吃不得辣,小的這就拿涼水來。”
趙昔愣了愣,拿起小二剛換上來的熱茶倒了一杯道:“無妨,熱水解辣,快喝了。”
小二心想哪有這麼幹的,辣還喝熱水,豈不更難受。卻見那戴麵具的客人二話沒說,接過那八分燙的茶就灌了下去。
“……”
良久,趙昔試探著道:“林兄,你沒事吧?”
“……沒四。”
“你說什麼?”
“……我縮,我沒四。”
盡管很不道義,但趙昔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