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見他再不願多說,也就依言進去,換了一身黑袍出來,將兜帽低低地掩在臉上。
張岐道:“若有白鯨教弟子問你話,你隻說有要事稟告宋堂主。不要多言,跟著我走就是。”
趙昔道:“宋堂主?宋舟?”
張岐不語便是默認了。趙昔道:“原來你是宋舟的手下。”
張岐道:“他於我有恩。”
趙昔道:“雖然你救了我出來,但我此來的目的就是保證我師父的安全,所以即便你帶了我出去,我還會再進來。”
張岐眉頭一皺道:“我已經答應過你,不會有人害季先生。”
趙昔道:“我是宋舟的仇人,而宋舟是你的恩人,我也不知你受誰所托。我憑什麼信你呢?”
張岐抿唇不說話。
趙昔道:“你若不想辜負托你救我的那個人,要麼你帶我去見我師父,你既然能把我輕而易舉地帶出來,那麼帶我去我師父的牢房應該也不難,要麼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張岐抬眼,和他對視道:“是宋繹。”
趙昔一怔。張岐道:“是宋繹讓我保你出去。你已經忘了他吧?”
趙昔道:“的確忘了……”明明腦子裏一片茫然,可心卻抽動了一下。
但他很快平定心緒道:“武林大會出了這麼大的事,倒是絲毫不見這位宋盟主有所動作。他現在何處?”
張岐搖了搖頭道:“我隻知他派了人在外麵接應你。”他見趙昔神情有一絲的鬆動,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悲,隻是如實以告道:“當初你……墜崖之事,雖然我知道得不多,但你墜崖並非是宋繹的過錯。”
趙昔看向他,似笑非笑道:“這麼說,我墜崖的時候,閣下也在場嘍?”
張岐避開他的目光道:“我說不了太多。”
趙昔像是在看著他,又像是在想著什麼,道:“我跟你走。”
張岐點點頭,轉身要去開門,忽聽趙昔問道:“我和宋繹,並不是什麼情人吧?”
張岐身形一頓,道:“是。”隻是無果的單相思。
“單相思啊……”他聽見身後人笑了一聲,道不清其中的意味。
兩人離開庭院,趙昔的視野被帽簷擋住,倒看不了許多,隻是從表麵看來,武林大會仍是一派平和,眾門派中除了那些領頭人物和精英子弟被擒,平庸之輩還在自己的小院裏,對事態變化一無所知。
頤王,白鯨教,武林盟。那麼韓音身後的昆廷,和昆廷聯手的丞相以及“王爺舊部”是否也在其中?這個“王爺”若說是頤王,楊之煥受朝廷之命監管這次武林大會,的確可以從中大做手腳,但韓音之前把頤王聯合魔教造反之事向他和盤托出,大有身處其外,不痛不癢的架勢。
還有那枚武林盟的“林”字腰牌,此時還在趙昔懷中揣著。
兩人被來往的守衛盤查了幾句,快步地向出口走去,忽然迎麵走來一個枯瘦矮小的人影,身後跟著兩個小童。
那人見了張岐便止步笑道:“張道長。”
張岐不得不停下道:“劉大夫。”
趙昔從帽簷下看他的打扮,又聽聲音,認出這是那一個月前在路上奉頤王之命來替陶夫人把脈的老大夫。
張大夫笑道:“巧了,才要派人把東西送去給宋堂主,就遇上了張道長,道長可是要回去向堂主複命?”
張岐道:“正是。”
張大夫便笑道:“那就勞煩道長將新配好的藥帶去了給堂主,還是同以前一樣,煎好藥,練完功之後喝。”說完一抬手,身後的小童上前,將一串藥包遞給了張岐。
張大夫又看了趙昔一眼,笑道:“這位白鯨教的兄弟往哪裏去?”
張岐道:“他有要事,隨我去向堂主稟報。”
張大夫點點頭,笑得意味深長道:“宋堂主如今手攬大權,又在今夜之事上多有出力,真是青年俊傑,等今晚過後,不光王爺封賞,這武林盟主之位,隻怕也要換人了。”
張岐道:“借大夫吉言。回稟之事耽擱不得,先告辭了。”
張大夫笑著作揖,趙昔便隨張岐離開了。
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到了門口,府兵把守,張岐取出一枚令牌,要交予守衛驗看。
這時身後忽然一陣馬蹄聲,張岐警覺,一轉身,卻見匹人馬一前一後,前麵一人書生打扮,腰懸鐵爪,先停在兩人麵前。
他身後又走出一騎,馬上之人神態溫柔,卻目露冷光。緩緩道:“椿山,你到何處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