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王是當今皇上和頤王的叔叔,戍守邊關十餘年不說,又在除魔之戰中立下汗馬功勞,可以說朝廷與武林如今互往為利的局麵,幾乎是他一手促成的。
可惜這位王爺晚年功高震主,先帝在時便頗為忌憚,後來今上登基,就和胞弟頤王設計,鎮壓溫王叛黨,溫王自己也在府邸中自戕謝罪。
而他的宅邸也因為出了這等不詳之事,一直無人問津,漸漸荒廢。
陶璋正一邊走一邊思索,忽然前麵一轉,走出兩個巡夜的,見了他立刻喝道:“宵禁內,誰敢在城中亂走!”
他和趙昔走的是相反的兩個方向,若是走趙昔那個方向,到了武林大會轄地周圍,便由府兵管轄,不行宵禁。此時他走這邊,卻難免遇上巡夜的了。
陶璋道:“我是瑞安陶家次子,被人無故擄來的,不是故意犯夜。”
那兩人聽說是陶家人,倒也不敢拿他怎麼樣,打量他道:“陶二公子,那就讓我這同僚送你回陶府如何?”
陶璋連忙應允,三人正要走時,卻見夜色之下,一人遠遠地騎馬而來。
巡夜的道:“今晚上還真是邪門了,這位大爺又是誰?”
他同僚瞪眼道:“不是一位,你看仔細些。”
巡夜的定睛一望,月色下那人身後整整齊齊一排的騎兵,隻聽轟然馬蹄聲由遠至近,少頃已到了三人麵前。
兩人立刻認出這批人身上服色,慌忙行禮道:“見過禁衛軍大人!”
那領軍之人道:“奉皇上之命捉拿叛黨,還不速速讓開!”
三人躲至道旁,瞠目結舌地望著數百名皇城禁衛軍遠去。
“捉拿叛黨,誰是叛黨?”
陶璋見禁衛軍所去的方向,正是通往武林大會之地,難道……
他心中焦急,恨自己太無能。旋即想到家中有個厲害無比的庶兄,或許回去求了他,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趙昔靠著牆醒來,才發覺自己竟然胡思亂想睡著了。
地牢裏寒意侵骨,趙昔四肢冰涼,連丹田都湧起一股寒氣。
他咳嗽兩聲,牢房外那幾個守衛也都悄無聲息,火把仍舊亮著,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到記憶回籠,他所感覺到的隻有疲憊。
隻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他竟覺得有萬年那麼遙遠。他離那個偏執狂熱不顧一切的趙解秋已經太遠了,這副殘破的身軀再也無法支撐那麼熾熱的感情,隻剩下繁重的記憶,走馬燈似的,他像個旁觀者一樣眼花繚亂。
趙昔閉上眼睛,這裏聽不到外麵的情況。張岐帶走他的計策既然失敗,那麼師父和阿雲怎麼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鐵欄杆,打算叫醒那幾個守衛,問問他們時辰。
還未張口,過道那頭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昏黃的火光把人影拉得很長,趙昔轉過頭,和來者視線對上。
宋舟笑了笑道:“宋繹沒找人救你出去?”
趙昔站在欄杆旁,道:“張岐已經被你抓住。”
“他安插在我這裏的眼線豈止張岐一個。”宋舟冷笑一聲。
趙昔鼻端聞到血腥味,他目光尋到宋舟的右手,手是幹淨的,但袖口暗沉沉的,滲著血。
“你殺了誰?”
“喔。”宋舟像是才想起來,挽了挽袖口,“那個劉大夫,你認得的。”
“你殺了頤王的人?”
宋舟慢悠悠道:“是啊。那老頭子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我早就想殺了他了。”
趙昔看著他:“你究竟在替誰做事?”
宋舟微笑道:“誰給我的報酬最多,我就替誰做事。”
“除了頤王,白鯨教。”趙昔道,“還有第三個人會插手這件事,那就是當今皇帝。”
宋舟鼓掌笑道:“趙大哥真是一點就透。”
“武林盟本就是由先帝和宋家前輩著手創立起來的,由皇上欽點武林盟主之位,名正言順。”
趙昔不禁道:“你處心積慮搶這個位子,但或許隻要你向宋繹開口,他就給你了呢?”
宋舟眼神鋒利,道:“我向他開口?那就是要我去求他了?我為什麼要求他?本就是我的東西,我再搶回來就是了!”
他看向趙昔:“還有你,我看著你跟條狗似的待在宋繹身邊,他可有正眼看過你一眼?現在落到我手裏,還在給他說情,真是賤骨頭。”
他話說得不堪,趙昔卻麵色不改道:“我不過陳述事實,你又何必動怒。況且我賤骨頭與你何幹?你天生三陰逆脈,為了修煉武功,竟不惜墮入魔道,你可知道那武功長此修煉下去,會使人五感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