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正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訴薛氏。

薛氏聽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方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兩個孩子,一個都不能讓我放心。若他們兄妹能平安順遂,我就是少活十年……”

“太太說的什麼話?”劉媽媽打斷了薛氏未盡的話,“三少爺會好好的,姑娘也會好好的。太太等著享福就是。”

謝淩雲聽著兩人的對話,大為震動。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薛氏待她很好,她從薛氏身上感受到了母愛。母親對她好,她也要對母親好,不能讓母親擔心。

至於大興到底在哪裏,等她長大了,自會去探個究竟。現下她要做的,是聽話懂事,不讓母親擔心。——當然,她不會荒廢武藝。

謝萱和謝蕙日日跟著寧夫子學習,謝淩雲因為年紀小,得以留在母親身邊。她有時也拿著小弓箭、小刀劍比劃。薛氏隻當她是好玩兒,就隨她去了。

謝淩雲發現,她想練外家功夫並不容易,母親寵愛她,除了劉媽媽,還將身邊的大丫鬟派給她,照顧她生活起居。她現在的年齡,單獨行動的機會少之又少。

她有次跟母親提起想習武,嚇得薛氏當即變了臉色,連聲說要收了她的弓箭。至此她再不當著母親的麵習武了。

沒奈何,繼續練內力吧。反正隻要方法得當,睡覺時都能漲內力。至於招式,她爛熟於心,等長大一些再練吧。——師父說,真正內力高深的人,飛花拈葉皆可傷人。

謝淩雲四歲的時候,父親謝律仍是綏陽令。她開始同兩個姐姐一樣,正式跟著寧夫子讀書學規矩。

三人年齡不一,進度不一。寧夫子在課堂上對謝萱多有誇讚,稱其聰慧,但對謝蕙就很少評論。謝淩雲因為是新去的,也得到了寧夫子的不少關注。

謝淩雲至此方知,父母喚她的是阿芸而非阿雲。

一字之差,區別甚大。

這一年,謝家發生了不少事情。

起先是嶽姨娘身體不適,大夫診脈後,竟然十分遺憾地說是小產。她什麼時候有了?又怎麼就小產了?一向寡言少語的嶽姨娘瘋了一般,痛罵馮姨娘,說是馮姨娘害的。

馮姨娘十分委屈:“你懷了身孕,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還去害了你?咱們姐妹多年,我害你做什麼?”

嶽姨娘有孕後,一直是瞞著眾人的。這幾日,馮姨娘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與她一起做針線,一起吃飯。她當時不疑有他,現在想來馮姨娘定然是藏了壞心的!

當著謝律的麵,嶽姨娘咬牙發狠道:“怪不得你突然改了性子一樣,給我送吃的送穿的,還跟我一起做針線。你的心真黑,害了我肚子裏頭這個,你的懷信就是老爺跟前唯一的孩子了?你可別忘了,京城老太爺身邊還有一個呢。那可是太太生的,比從你肚子裏頭爬出來的要尊貴的多……”

謝律越聽越覺得不像話,厲聲嗬斥:“胡說什麼!好好養著身體是正經!”

家裏四五年沒有喜事,這回嶽姨娘剛有孕事就小產了,謝律心情不佳。然而還未來得及安撫小產的嶽姨娘,這兩個妾室倒先吵鬧爭寵起來了。

不用說,這中間定是有貓膩。嶽姨娘有孕後隱瞞不說,未必沒有壞心思;嶽姨娘指責馮氏也肯定不會毫無道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嶽姨娘的胎兒沒了,馮姨娘又是他一雙兒女的生母。為著懷信的名聲,此事必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家要想和睦,就不能太較真。

唯恐再旁生枝節,此事謝律不打算讓妻子插手。聽了兩個姨娘的辯白之詞後,又查看了所謂的馮姨娘送的衣料香囊,謝律很快結了案:“海棠那些食物確實是孕婦禁忌,但芙蓉也太不小心,連自己有孕都不知曉吧。這樣,芙蓉好好養著身體,就罰海棠禁足三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