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雲在這兒待了十年,對這裏稀奇古怪的規矩,也都了解了七七八八。她知道,官宦人家男女大防看的很重,女孩兒略大一些都要與男子保持距離,連自家父兄,都不能時常親近。至於她上輩子那樣的師兄弟姐妹大家一塊兒習武,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了解歸了解,可是因為謝懷信的朋友要來,她就得在房內待一整天,這讓她很不高興。
很快到了十五,謝淩雲很聽話,就待在薛氏房中,陪薛氏說話解悶兒。謝蕙就在一旁含笑聽著,偶爾才說一句話。
因為薛氏再三告誡,這日來的公子哥兒,除了伺候茶水的丫鬟,見到的謝家人,唯有謝懷信。有些人不免失望。
官邸不大,園子則更小,雖有假山流水,可到底不大氣派。
圓頭圓臉的白公子搖著折扇,歎道:“可惜,有美景卻無美人,何來詩興?”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他們本來是衝著官邸來的,見麵不如聞名,這官邸也不過如是嘛!
矮個子的張小公子忽道:“誒,謝賢弟,你不是說令妹是絕色麼?怎麼也不……”
話音未落,就被謝懷信一巴掌拍在腦袋上。
謝懷信怒道:“滾蛋!我妹妹是不是絕色,跟你又有什麼相幹?”
白公子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氣了就沒意思了,這還不是你上回在醉春樓說的麼?他也就順嘴一誇,難不成還真去做你妹夫?”
謝懷信不說話了,恨恨地咬了咬牙,他最討厭朋友們拿他姨娘妹妹說事。然而,過得半晌,他卻忽道:“真要做我妹夫也不是不行,我可還有兩個妹妹呢。雖年紀小,但將來長大絕對是大美人。那可是太太生,太太養的,最得我父親寵愛……”
他這群朋友,家世皆不如他,平日與他相交,也都捧著他。他們中不少人或明或暗流露過想跟他做親戚的樣子。
他自是瞧不上這些人,不過把謝芸嫁給他們中的某一個也不錯。正好可以打壓一下太太的氣焰。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不妥不妥,謝芸在姐妹中行三,萬沒有越過姐姐先行訂婚的道理。算了先不想這事,他招呼道:“來來來,喝酒作詩。”
他父親可是說了,要看他們的詩文。
兒子招呼朋友辦詩會,馮姨娘心裏十分欣慰。看一眼正端坐在桌前看書的女兒,她又著急了:“我說萱兒,多好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啊。你哥哥的朋友,那可都是綏陽有頭有臉的人物,是那什麼,青年才俊。對,青年才俊。太太不關心你的婚事,你可得自己長點心,不要傻……”
謝萱隻作不曾聽見。青年才俊?綏陽?姨娘真以為她們回不了京城了麼?她隻需要再拖兩年,就能回京,她才不要留在綏陽。現在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薛氏可以完全忘掉她這個人,不要胡亂替她定親。
詩會結束後,謝懷信拿著他和朋友們所做的詩文請父親過目。
謝律略翻了翻,沒有細看,他撚須笑道:“倒知道附庸風雅。到底是年紀小,寫的不像回事兒。你下去吧,不能疏忽功課。”
謝懷信忙收起詩文退下。想了一想,他抽出一份來,小心翼翼塞進了袖筒中。
他抽出的這份是孫九寫的詠秋詩,老實說寫的真不怎麼樣,不過用來糊弄謝芸,也盡夠了。
孫九家裏是開食坊的,足以配得上謝芸了。謝懷信暗想,他還是很為謝芸考慮的。畢竟她要叫他一聲哥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