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昭勇將軍的官服同尋常三品武將的官服並無任何不同, 謝淩雲翻來覆去看了很久, 還自行換上, 邁著官步, 走來走去。

上輩子時, 她是習武之人, 跟大家小姐不同, 走路快,不像這輩子,在母親的要求下, 要行動文雅,如弱柳扶風。不過她之前多次女扮男裝,一換上男子服飾, 很快就能找回來感覺, 配上她的一身官服,竟頗有些瀟灑的意味。

紀恒在一旁看她認真的模樣, 有些想笑, 調侃道:“謝將軍覺得這衣裳合身麼?”

謝淩雲肅了麵容, 緩緩頷首:“嗯, 尚可。”然而很快, 她又笑靨如花:“很好, 我很滿意。紀恒,你說好看不好看?”

她的個子在女子中算是高的了,這官服合身, 她穿在身上, 兼具英氣與柔美,別有一種風味。

“唔,好看吧。”紀恒一笑,緩緩走到她身邊:“很喜歡做謝將軍?嗯?”

謝淩雲雙手負後,不說是,不說不是,隻慢悠悠道:“我小時候向往江湖,其實也無意於朝堂。隻是,我在這兒沒見到江湖,我的一身武藝,能派上用場的地方,也真不多。”

紀恒笑了一笑,對於她的武藝,他心底不是沒有疑惑。——說她的功夫是薛裕舅舅教的,明顯是托辭。隻是她究竟從何學來的,他卻不知道。

他知道她有秘密,既然她不說,那他就也不問。

紀恒先前想著,她立了大功,除了黃金之類的身外之物,給她將軍的頭銜,也是對她的肯定。阿芸孩子氣,應該會很歡喜。他沒猜錯,她果真很喜歡。

謝淩雲想了一想,又道:“我以後會好好研究,再改些功夫,要大齊邊疆安定,不懼外侮。至於戰事嘛,還是越少越好……”

紀恒聽她這話,心中頓覺溫暖舒適,果然阿芸的想法很對他的胃口。他就知道,他沒看錯。他點頭,一臉認真:“嗯,沒錯,謝將軍說的很是。”

聽他稱呼自己為“謝將軍”,謝淩雲頓感身上責任重,她既擔了將軍之名,就必須履行將軍之責。她不可能與將士們同吃同住,鎮守邊關,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做些什麼。

——當然在紀恒眼裏,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可是她這時責任心甚重,竟覺得自己做的遠遠不夠。

紀恒看她凝神細細思索,也不知她在想什麼,他想著她如今有身孕,不該勞神,就笑一笑,提醒道:“謝將軍,可該安寢了。要不,孤伺候您更衣?”

謝淩雲猛然回神,一抬頭,看向似笑非笑的紀恒,想起今日嬤嬤的話,麵色微紅。

她咳了一聲,擺了擺手:“不必不必,我自己來就行。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見她神色怪異,紀恒也不由地好奇。

謝淩雲眨了眨眼,道:“嬤嬤說,咱們需要分房。”

她說這話時,神情嚴肅,一本正經。如果不是臉頰發燙,看起來和平時並無兩樣。——從她初初有孕時,就有嬤嬤暗示她,該讓太子殿下搬到其他殿住,而且,還需要安排身邊人伺候。

初時嬤嬤暗示的太含蓄,謝淩雲沒能徹底領會,就沒有回答。

後來嬤嬤沒辦法,隻得挑明了,但是也不好直白地說“太子妃殿下,您該給太子殿下安排身邊人伺候。”,就略過了此節沒提,隻說需要分房。

嬤嬤想著,待分房以後,再安排伺候的人就行了。

“嗯?”紀恒微怔,“分房啊……再說吧!”他打了個哈欠,似是困極,“以後再說這個事吧。”

他從小在宮中長大,宮裏的規矩,他自然清楚。

宮中女子有孕後,一般來說,不會再留宿。不過他和阿芸情況特殊一些,他身邊並無其他女子。他不與她同宿,就隻能自個兒孤枕獨寢了。

明明自己有妻子,卻要獨自忍耐錦衾寒,這感覺他並不想嚐試。

所以,他自己明知道這個規矩,阿芸不跟他提起,他就佯作不知。不成想,竟然有人跟她說起這件事了。

見紀恒困倦,謝淩雲也就沒再提起此事。兩人收拾後安寢,一夜無話。

謝淩雲自有孕後,練習武功的機會就少了。紀恒叮囑她多次,要她孕期注意安全,又尋了幾個年老有經驗的嬤嬤在一旁照看她。

謝淩雲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清楚自己適當練習一下對身體無礙,但是她不想紀恒擔心,就不明著練外家功夫,每日隻練會兒內力,閑時在宮裏走動。

太醫叮囑過,有孕後,可以適當走走,對孕婦,對胎兒都好。

看阿芸閑著無聊,紀恒請了薛氏來陪伴她。

謝淩雲看見母親自然歡喜,拉著薛氏的手,“阿娘,阿娘……”

薛氏進宮之前,原本想著見了女兒後,要好好說道一通,告訴女兒究竟該怎麼做,可是,真看到女兒,她一時都又說不出來了。

她剛生下阿芸時,阿芸隻有那麼小的一點,小小的人兒,皺巴巴的,眼睛都睜不開。一晃十多年過去,阿芸都要當母親了。

薛氏心中感慨頗多,阿芸小時候,她隻想著阿芸嫁一個性格敦厚,家庭簡單的後生,一輩子不受委屈就好了。然而她那時,哪裏想到阿芸有一日會成為太子妃呢?

謝淩雲想跟阿娘說話,就揮手讓一旁的宮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