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住手!”
君瑜聞言,眼中一瞬間露出愕然的神情,她依語收手,迎風站起立於山頂之上眯眼看去。
一個衣不遮體頭發花白的佝僂老人於山下林中極速奔近,之前喊話時似還在三裏之外,眨眼間已近山腳。
而林子邊緣亦有彤彤火色包圍著逐漸逼近,星星點點的千隻火把彙聚成幾欲焚天的長長火龍蜿蜒而來。
君瑜凝視的目光中亦倒映了無盡火色,火光明滅中她澄澈的瞳孔隨著老人的逼近的身影而逐漸縮小直至如針。
幾個呼吸間,佝僂老人翻山越頂已至眼前。
看到眼前之人,君瑜詫異挑眉——原來是在酒家試探偷看而被當場抓包的那個老人。
離了椅子站立在地,此時的他手持一根短杖,腰部更加彎曲背部高聳宛如駝峰,身高也僅到君瑜的腰部,但一雙混沌眼眸中的目光銳利逼人。
達至山頂後他未理君瑜,而是先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羅刹。
待看到麵帶麵紗滿頭血汙的羅刹後,他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君瑜,因已知躺在地上的男人沒有了存活的可能。
怒不可竭地用手中短杖錘著地麵,他的一雙鷹隼般的雙眸愈發淩厲,其中燃燒的怒火與山下逐漸逼近的火龍連成了一片。
看著此情此景,君瑜想起了一句話——若火之燎於原,不可逆耳。
她不卑不亢地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佝僂老人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咬著牙對君瑜說:“你這個妖孽不配知道!”
君瑜聳肩隨他,麵上一片淡然隨意。
但佝僂老人看到君瑜雲淡風輕的樣子後,眼中怒火更甚,未見有何動作卻已至君瑜身前,他掌中手杖高揚,狂風暴雨般落下打到君瑜的身上。
鈍物落於血肉之上的聲音中伴隨著他蒼老的怒吼:“妖物!殘害了如此之多的無辜性命之後,你居然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骨裂之聲不斷響起,一杖落身君瑜就忍不住悶哼一聲,她以手掌撐地,咬著牙不令自己躺倒在地。
一杖狠狠落於君瑜後背,似有肝髒破裂,她終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口鮮血泉湧而出,自她的鼻中,口中,蜿蜒不絕。
“醜丫頭!”
隨著一聲驚呼,有破空之聲出現於兩人身側。
佝僂老人被迫停手回身躲避。
幾近昏迷的君瑜恍恍惚惚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卻發現怎麼努力都是一片模糊,似有鮮血流進了眼中。
最後幹脆放棄,聽聲音也知道是那個臭小子來了,她虛弱地笑笑,想問他如何找來的,卻發現自己此時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
看著懷中渾身都是鮮血的君瑜,蕭宸顫抖著雙手不敢用力,隻覺得此時的她就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似乎此時任何的外力加注在身都會立刻支離破碎。
他隻能遍遍低聲詢問,聲音顫抖,有他自己察覺不到的心疼驚恐與後怕,他問:
“醜丫頭,你怎麼不躲呢?!你怎麼不躲……”
君瑜依舊笑笑,似乎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回答他。
何況……為什麼要躲呢?
連她自己都認為自己該打啊……
不被狠打一頓的話,她怕自己永遠都無法真正理解“九牧水深無法想象”這句話。
佝僂老人說的對,自己確實害了無辜之人,若非自己,朱厭前輩也不會……
為什麼每次都在吃一塹之後才能長一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