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蕭宸所料,話音落地之後,正麵前方包圍他們的禁軍中立即人群湧動向兩側退去,不一會兒就分出了一個足以容兩人並排通過的道路。
此時這個數千人的戰場莫名寂靜起來,近乎落針可聞,步履沉緩的腳步聲頻率一直未變,暗衛們不禁握緊了手中之劍嚴陣以待。
蕭宸抬眸盯緊了道路盡頭,他於心中揣測這應是個遇事運籌帷幄成竹在胸之人。
隨著越來越清響的腳步聲傳入耳畔,月色下照,銀月將那人的樣貌勾勒得越發清晰,今夜操控這三千禁軍圍山的幕後之人終於露出了容貌身形。
——眉目清朗皎潔,有一雙烏木般的雙眸,頭戴白玉紫金冠,身穿玄色暗紋長袍,蜂腰束同款白玉紫金腰帶,腳踏厚底祥雲靴。
看著這人一副清逸雅致的麵容,卻身穿清貴華逸的服飾,蕭宸蹙眉,如此一個令人看去自身就極為矛盾又莫名和諧的人,今夜怕是會有些棘手。
下意識收緊了懷抱君瑜的雙手,卻察覺到了一道毫不隱藏的殺意如實質般瞬間逼向自己,蕭宸亦毫不回避氣勢外放施壓過去。
針鋒相對的瞬間宛如龐然大物悍然相撞,平地裏一道無形的氣浪卷著一路沙碩碎石滴溜溜旋轉起來緩緩升空。
兩人氣勢不斷外放,最後竟發展為二人內力的比拚,氣浪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
肅殺的無聲氛圍使眾人恍惚間覺得已過了很久,但事實上僅幾個呼吸之後,“嘭”地一聲悶響,氣浪漩渦瞬間炸開。
沙礫石子向四周飛濺不絕不絕,被氣浪餘波含蓋在內之處驚呼之聲絡繹不絕。
禁軍軍規森嚴,無上級命令不可隨意移動,所以在塵埃落定之後很多人臉上身上都帶了傷,有的人甚至臉上被石子鋒利的棱角割破深深一道,鮮血自臉上蜿蜒而下長長如河,於夜晚看去甚為恐怖駭人。
氣浪旋轉停歇之後,直接造成這場巨大動靜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可見二人內力相差無幾。
蕭宸穩了穩略有些顫抖的腿,有暗衛上前想接過他懷中的君瑜,他卻略搖了搖頭,期間目光一直緊盯著對麵之人。
以此人袖上暗繡的螭紋和其年齡判斷,蕭宸雖不知他為何會親臨此地,但幾乎已能肯定此人就是蒼海國金尊玉貴十萬裏一根獨苗的唯一皇子,也是太子殿下——即墨洺炎。
在蕭宸在打量他的時候,即墨洺炎亦在打量這個懷抱君瑜的少年,此人戴了一目了然的製作粗糙的麵具,其真實相貌不可考究。
由於蒼海重武,所以蒼海皇室一直都在收集各國各勢力的內功修法及招式套路,身為蒼海太子的他亦自小便一直被各國名師傳授相學,閑暇之餘亦會研究各式武功,但這個人及其所有手下的招式功法即墨洺炎從未聽說過。
不能確定此人是否是他國探子或九牧新起勢力,即墨洺炎內心疑惑於君瑜如何與其相識,更詫異於此人竟能為救君瑜,不惜僅攜十幾個手下便對上了象征蒼海帝國神權的大天師和象征蒼海皇權的皇城禁軍。
所幸這小子不傻,還知道用大天師威脅自己,但是……
如蕭宸所料,即墨洺炎終於開口,但是他話中內容並非自己所期,他說:“放下大天師和你手中妖物,我放你走。”
蕭宸皺眉,若能棄君瑜,他早就獨身而去了,以他一向的謹慎,從不會放任自己到如此窘迫緊張的境地之中。
他斷然開口,話語擲地有聲:“我不可能將她留下!”
即墨洺炎烏木雙眼微眯,其中銳利光芒一閃而過,他的話語清涼:“抱歉,那就隻能你們一起留下了。”
蕭宸剛想安排人強攻之時,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覆上了冰涼又柔軟之物,他低頭,君瑜不知何時已睜開了雙眼,她斷斷續續吐字朦朧,但他亦聽懂了。
她說:“不用管我,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