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隻要自己並未使用靈力和術法,便不會引來天譴,說來他們夫妻二人能夠恰巧遇到透悟觀心的她,也是命不該絕,天意能夠躲過此劫。
閑庭信步地向這個小巷外走去,君瑜這才發現她之前避過人群漫無目的一通亂走,竟到了富人區和尋常百姓的交界處。
怪不得耳旁不時傳來極大的叫賣聲,完全不同於富貴街上表麵維持的雅致和諧,今年天災連綿,百姓收成不好,所以縱然是一單數目極小的生意也極為重視,所以經常出現兩個賣家因一樁買賣而當街大打出手的現象。
朝城縱然身為兗日的皇都,但貧富差距卻依舊極為明顯,城內某個陰暗的角落中,時常能夠被發現餓死的乞丐的屍體,富貴的仍舊夜夜笙簫富貴著,貧窮的,縱然生活在這兗日百姓趨之若鶩的皇都,卻依舊有人苟延殘喘為一口飯而去拚命。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事,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自那條小巷子中走出,君瑜便被一個大肚便便的人攔住了去路,頓覺此人眉目有些眼熟,君瑜仔細一看,卻險些啞然失笑。
頓時便在自己的感慨中抽離而出,君瑜停住腳步,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為了店鋪想要害北言夫婦的商賈,有些明白了黑譯臨走前所說的話,挑眉問道:“這位大人,為何要攔小女子的路?”
那名商賈剛剛同北言談判破裂,越走越覺自己被一個婦人輕視了,而後便原路返回想要幹脆今天就派人教訓這不知好歹的婦人一頓,卻未想在那破落的店中竟看到了一個宛若天仙的女子。
算那客棧的女老板逃過一劫,為了在仙子麵前保持一個高雅的形象,他決定還是待晚上再不動聲色派人前來,此後便一直等在門外,在這位仙子離開之後,他便信不跟了上來,想要問問仙子有沒有興趣做他的妾室。
畢竟在他看來,回去那種寒酸的客棧用膳的,定是身家並不富裕之人,倒不如跟了他,日後穿金戴銀享受山珍海味
告別了老板娘北言,迎著暖冬的炎日走出,君瑜想了想,左轉右轉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巷,然後輕輕招手。
一直暗中保護在她左右的黑譯現了身,他雙手抱拳單膝跪在君瑜麵前,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君瑜並未開口,而是目光沉沉地放在他的身上,使黑譯暗覺自己此刻背了一座大山,卻依舊腰板挺直靜等她的吩咐。
半晌之後,君瑜輕歎口氣:“是不是我不說話你就一直跪著,縱然姑娘我走了你還是跪著,要在這跪到地老天荒?”
黑譯朗聲答道:“屬下會視情況而定,畢竟血閣為培養屬下而費了大量心血!”
君瑜輕哼:“你倒是會說話,知道抬出美貌閣主來擋刀,那是不是你就可以完全不聽我的話了?!”
“屬下不敢!”
君瑜瞪他,惡狠狠地開口威脅:“最後一次,黑譯,您再讓我看到您跪在我麵前,那麼不需要什麼視情況而定了,我一定當場把你腿打折,讓你以後都站不起來了!”
猝不及防打了個冷戰,黑譯隻覺自己膝蓋一痛,而後便極為聽話地站起了身,經過他的仔細觀察,每當這位小姑奶奶說了“您”時,縱然她是笑顏如花,但卻一定是已經動了真怒,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再試圖忤逆她了,唯有順毛捋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黑譯極高,身長八尺有餘,每每站在君瑜麵前都有些不自然,但看到君瑜眼中怒火漸退,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他才有些委屈地說:“姑娘,屬下自幼便跟在閣主身旁,這都成習慣了,一時之間真不好改。”
聞言,君瑜輕輕歎口氣,而後緩了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算了,我不勉強你了,但你要記住,你每次跪在我身前都讓我很不是滋味,我們是朋友!”
黑譯眼眸之中浮光微動,向來鐵血殺人無情的漢子竟感到鼻頭微酸,好久沒有人同他說過“朋友”二字了,自進了血閣之後,老閣主就曾同他們說過,從今之後他們再無親人、再無朋友,即使是同組隊友,也僅僅為同在血閣的關係。
縱然很無情,他卻也理解,血閣身為九牧之上影響最大的殺手組織,他們手下的殺手自然也是九牧之上最為冷血的殺手,如此,才能保證血閣在九牧之上永久的高度與地位。
但今天,他卻在這樣一個小小女姑娘的口中聽到了“朋友”二字,冰封多年的心突然便充滿了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