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君瑜尋過一次蕭宸之後,除了她進宮教授蕭瑄笑武功時,若路過兩人便說上幾句互相交換情報,其外他們便極少見麵,畢竟兩人各有要事要忙,且朝城之內人多眼雜極為不便,倒是惠帝在定下紅箋居為禦用之地後,曾召見過君瑜一次。
出人意料的是,惠帝竟然明確同君瑜說道,希望紅箋居成為日後固定的禦用春闈考生下榻之地,君瑜縱然愕然,但絲毫沒有猶豫地便謝恩同意,這曾是朝城各大客棧老板擠破頭想要獲得的殊榮,但因惠帝之前一直拒絕,君瑜便並未試探問起,卻未想如今老皇帝竟然自己落錘敲定讓這個好事落在了她的腦袋上。
因如此之後,便象征著日後凡參與春闈的應試考生必將落腳在紅箋居中,將來無論能否通過春闈殿試,他們都需在君瑜的眼皮之下生活兩三個月,如此一來,她便能有足夠時間同每屆的狀元等人結實為友,如此一來,長久以往,隨著宮中朝臣血液不斷更迭,在理論上講,她甚至能有同未來的所有大臣成為至交好友的可能。
根據君瑜的觀察,兗日是九牧之中整體體係和製度最為混亂也是最不完善的一個帝國。
雖然重文輕武封建亦然,但卻並未重農抑商,惠帝反而在有意無意地扶持商業的發展,惠帝成為幾國間最為富裕的國家亦有這部分原因。
其次便是兗日這半推薦半筆試的選官製度,縱然比官位世襲的蒼海等國能夠篩選更多的有識之士,且令身份並不富貴的平民百姓亦有機會識書斷字成為官場一員,但這最初的推薦篩選之權卻仍舊被各城池官員把持著,若非極為出色之人,亦很難獲得來都殿試的機會。
為迎接他們的到來,君瑜甚至將紅箋居內的裝修大為改動了一番。
她並令本住在紅箋居大門兩側秀樓的伶人們全部住到了較遠的後院之中,把女子氣息過於濃鬱的幾個樓閣小院都重新布置,將花鳥搬移,把紅綢絲紗撤下,換上素淨的床單被罩,並整日染著能夠清心安神的熏香,且悉心地在每個屋子中都白上了文房四寶。
如今這番模樣的紅箋居,令聞信而來再次踏入其中的諸位皇子都忍不住瞪直了雙眼,連連咂舌感歎惠帝這選擇當真是神機妙算,今年竟找了一個如此心細的老板。
時間宛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逝。
轉瞬間便已過去半月,春暖花開之際兗日四年一次的春闈即將如期而至。
花朝節過後,便已有各城被推薦而來的書生才子絡繹而來,他們之中既有平民百姓,亦有世家子弟,雖然穿著布料與為人處世各不相同,但隻要不他們不在紅箋居中鬧事,君瑜便是一視同仁。
但縱然是被各城各地的地方官員推薦而來傳說中最為優秀的人物中,亦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其中既有眼高手低來到紅箋居內便指指點點要求特權的地方世家子弟,亦有不甘苦讀書調戲紅箋居伶人的孟浪之人。
對於他們,君瑜聽到手下彙報之後,雖然表麵上一派好性格和解的模樣,但轉首便在自己的冊子之上填上一個名字,這也是雖然惠帝並未對外名言,但君瑜暗中領命擁有的“監察”之能,這也是幾位皇子隔三差五便來紅箋居同她“交流交流”感情的最終原因。
這些人中,自然不避免有被各家各族利用特權送到下麵小城隻等春闈之時占個名額來都殿試的,其中自然便有皇子們所選中的心腹,自聽到惠帝竟然給了玉姑娘一個勞什子的“監察權”,便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將君瑜拉到他們的陣營,而後將自己一派所送來的人名字後麵,打上一“優”字。
因惠帝額外所給的權利,君瑜表麵上隨同幾位皇子依舊有所往來,但卻並未再同任何一人有過私下交流,就算是他們提了令她無法回絕的借口,她也會想辦法將幾人齊齊湊做一桌,本來嘛,大家關係都不錯,何不一起坦誠交流交流?!
每每又有皇子找上門時,君瑜就忍不住想要質疑他們的智商,縱然此時惠帝確實不知他們一派之中究竟有哪些春闈士子,但這卻並不影響惠帝對於皇子們的評價。
且就連君瑜都自知除蕭瑄笑外,如今並未同任何一位皇子或是大臣相交較深,惠帝才將此事交托給她,若她當真被某位皇子拉攏進隊,那麼恐怕到時惠帝便會撤了她的特權,甚至不會再同如今般想方設法提高紅箋居在朝城的地位,反而會自己動手壓製紅箋居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