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的日進鬥金和小命著想,君瑜每日都在盡力平衡著自己同幾位皇子的關係,縱然是已為常事的多人把酒言歡,也絕口不提自己對於考生們的評價。
開始時,君瑜隻要應付幾位皇子和大臣便罷,直到後來,似上頭有人脈的春闈應試士子收到了消息,鬧騰叫囂的漸漸熄了火焰,甚至竟隔三差五便有人“無意”晃到君瑜麵前,令兩人有一個浪漫的邂逅,且必會舉手投足都無可挑剔,話語之間更是妙語連珠,家事國事天下事似能信手拈來,若非君瑜在他們低頭斜眼瞟來瞟去時經常能夠看到了他們手心中或衣袖裏露出的字跡,即使是在紅箋居見到過才子大家的她也忍不住會認為此人腹有經天緯地之才了!
自然,這些想要憑借小聰明作弊的,君瑜在笑著問了他們的名字之後,回房便在他們的名字後行雲流水蓋上一個“作弊”的戳。
君瑜的一視同仁一直持續到收到蕭宸命人送來的一個記了十餘個名字的密信,在這之後,她便不再局外人般看著那些春闈考生在自己麵前晃,反而經常令血閣手下尋出名單上的一人,並將其細細觀察,觀察三日之後,便換下一任。
這些人中,縱然悉數全是二皇子一派送過來的,但君瑜卻並未有絲毫放水,甚至更為仔細兢兢業業地在各方麵觀察著他們,優便是優,差便是差,耍小心思的也一律蓋以“作弊”,但不同於其他人的事,她在觀察記錄完畢後,另手抄了一份命人交給蕭宸。
因為在君瑜看來,這些人雖然“走後門”的亦不在少數,但其中隻要存在真正的平民才子,她便不能用自己手中權力去製造任何的不公平。
這是一個寒門難出貴子的大環境,如今兗日既然給了他們這麼一個機會,縱然她亦知這一路上已有太多的不公,但她至少能夠保證在自己這環節給與他們公平,雖然她能做的並不多。
而且,君瑜如此做亦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她向來讚同寧要神一樣的對手,也不要豬一樣的隊友。
根據她半月有餘的觀察,二皇子派係送來的人,縱然整體素質確實很高,但依舊有害群之馬,老鼠屎可以壞了一鍋粥,她並不想在奪嫡或是奪位之戰爆發之時,自家陣營突然出來一個傻子使得計劃功虧於潰,更多的時候,質比量要有用太多太多。
而蕭宸的反應也沒有令君瑜失望,據給他送信的暗衛說,蕭宸看到那份被標上等級的人名後,唇角一勾便收下了,兩人間的默契足以不必多言其他。
由於朝城並不處於兗日的中央部位,加之許多寒門考生並沒有錢財供他們租賃馬車或選購馬匹,所以為了照顧那些一路徒步而來之人,春闈多在地方名單確定之後的一個月後舉行,到了接近四月底的時候,名單上之人才逐漸到期。
初試定在四月二十八,是經過兗日祭祀所推演出來的黃道吉日,原本應由禮部主持,但因禮部尚書也因賬簿一案被撤職抄家,便暫由僅剩的四位禮部侍郎同殿閣六位大學士一並出題並主持。
兗日春闈傳統,應今年之題在年前便被禮部尚書、國子監和大學士研究推論而出,並交由皇帝觀看確定之後再行封卷,隻待考試當日再由禁軍首領手持皇諭取出,一路護送至考試之地才可打開。
往年惠帝都似極為相信手下大臣,已是並未有過臨堂換卷一事,所以,在今年,已經落座待考的眾人在突聞陛下因空試題泄露臨時換題時,縱然有大部分人都一臉坦然毫無質疑,甚至不住點頭讚許此項做法,但亦有不少考生突然臉色發白,更有甚者渾身顫抖不能握筆。
而窩在紅箋居貴妃榻上聽著血閣之人不斷傳來的考場情況,君瑜慢飲著手中枸杞茶不斷搖頭,有些無奈於這些考生過於脆弱的心理素質,不就是依然轉備好的小抄或者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集了無數才子結晶的“答案”沒有辦法用了嘛!有必要嚇得一副好死不死要尿褲子的模樣嗎?
畢竟心理素質過硬表現自然的人,好歹還能繼續參加考試,而那些兩股戰戰的,不是被巡場的人搜身尋到了小抄,就是幹脆被轟了出去,但無論這些人究竟如何,卻是已被兗日朝廷記下,永世不得再參加考試,就連推薦其來都考試的人都要受到連坐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