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兩人齊齊止了話語,君瑜重新躺回了小榻之上看天色泛白,而蕭宸則在那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之時便已穿過屋簷破洞離開了。
天亮之後需,雞鳴三聲,依然雙目恍惚向上望著的君瑜,耳朵忽然動了動,隨即便後血閣之人前來稟報於她——今朝正午十分朝廷便會放榜,而如今縱然寅時卯時剛至,便已有許多士子書生興致勃**了床,相互邀約去向武門看榜。
因每年考生眾多,而榜單僅會張貼一份,以至於看熱鬧的百姓和十二洲三十六城池的考生們齊齊堆在那一處地方觀望著尋找自己的名字,所以,如今的考生們便長了個心眼,清晨趁著行人不多,便搬個小凳子先去向武門占地方,待朝廷官員放榜之時,便能立即看到。
她淡淡問道:“周慶柳也在這些人之列嗎?”
血閣手下尊敬回道:“是的,但是表麵看來,周公子並未邀約任何人,似乎想要孤身前去。”
輕輕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揮退了血閣手下之後便坐起了身。
一夜未睡的君瑜如今雖然神色泱泱,但卻依舊毫無困意,周慶柳表麵上同任何人都不想交,這是在她確認對方是劉向陽之前便已觀察到的。
想來也是,既然控製他的人能夠有辦法將他和其餘人送來參與春闈考試,那便定不是個愚笨的,監視周慶柳之人定也身在暗處,這一段時間來,就連君瑜都未察覺出其餘之人有任何不妥。
她原本想讓血閣手下去觀察這一段路上有何人跟在周慶柳身旁,但想了片刻之後,她卻是止住了這個想法,轉而準備自己前去,畢竟血閣之人不能正麵露麵,而她嘛……
君瑜唇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在屋內稍作一番清洗之後,便神清氣爽地出了門。
踏著清晨的露水,君瑜一路遇到不少聞雞鳴而起的書生,他們雙眼明亮如許,似乎早已習慣了挑燈夜讀,君瑜笑得陽光燦爛,對每個人都極為友好地打了招呼,直到左拐右拐來到周慶柳同其餘幾位考生所住的院子外。
並未貿然推門而入,君瑜縱然並無齷齪想法,但亦知在這些遵守禮儀的文人麵前,要注意男女之房。
耳朵微微側著,能夠聽到院子之中有人走動的腳步聲,然後便有人聲想起,君瑜識得那是周慶柳的聲音,他似乎同其餘還未出門的考生打了個招呼,而後便腳步聲音逐漸接近門口。
君瑜轉身的瞬間,恰是周慶柳打開院門之時。
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門外會站了一個人,周慶柳看到君瑜之時微怔了一瞬,待看清了她的麵容之後,便露出了一個既不親密亦不疏遠的笑容,禮貌問道:“清晨伊始,不知玉姑娘是無意經過在此歇腳,還是要找院內的某位?”
周慶柳幾人所居住的院落並不大,縱然周慶柳已經壓低了聲音輕聲問話,但依舊沒有逃過其餘幾人的耳朵,片刻之後便有三人尋音走了過來,他們眼眸含笑同君瑜行了一禮後,紛紛問她前來所為何事。
君瑜含蓄一笑,一雙清澈的眼眸坦然看向已經退至眾人身後的周慶柳,坦然道:“小女子是專程前來感謝周公子的,昨夜若非他無意看到了我,我如今隻怕還在花園裏受凍躺著呢!”
幾人這才想起昨夜那一番事情,又紛紛情真意切地關心了兩句,君瑜笑著解釋道:“我不打緊的,已是舊病了,原應吃了藥便無事,但我向來做事馬虎大意,想著每次病發間隔時間很長,卻未料到,上次犯病將藥吃完了未來得及再續,昨夜便又來勢洶洶地再犯了。”
聽得君瑜如此一番話,眾人又是一陣搖頭感歎,唏噓不已,囑咐著君瑜萬不可再馬虎,定要立即將藥備下。
君瑜笑著應了,感謝完眾人的好意後,扭了頭看向自她說起自己病症之後便默然不語的周慶柳,商量道:“如今眾位都住在我這紅箋居中,我縱然並未同各位都成為至交,但玉亦不自量地已將各位都視作了自己的朋友,如今亦是極為關心各位的成績,如此看來周公子不時便要去向武門等著,可能否帶小女子一同前去?”
聽完君瑜的話後,周慶柳眉頭一皺略有猶豫,淡聲說道:“玉姑娘若是想去,自可尋紅箋居小廝護你安全,若同周某一同,隻怕惹人閑話汙了姑娘清譽。”
君瑜“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用帕子捂著嘴吃吃地笑著,半晌之後才說:“在玉看來,紅箋居便是玉隻家,各位才子如今要在我家中借助兩月有餘,如今卻是要說什麼閑話不閑話嗎?小女子不妨告知公子,這朝城之中,想要說我閑話的人,早已將口水說幹,但未開口說的,那便是我借他們兩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將任何有關於我的閑話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