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命運之鎖(已修)(2 / 2)

原本柔柔輕笑的君瑜不知何時雙眸已然鋒利起來,最後幾字她說得清脆響亮擲地有聲,甚至將其中一位倚門而立的書生駭得腳下一滑便坐在了地上。

未想到會出現如此情況的君瑜再次輕笑出聲,她以帕遮唇向前走了幾步,閑閑立在那名書生麵前,眼中含笑地問道:“齊公子可是需要小女子扶上一把?”

那名姓齊的書生眼眸抬起,同君瑜望過來的目光不期而遇,這位書生麵容青澀年紀不大,在看到君瑜專注望過來的眼神後,一張薄薄的麵皮突然便紅了起來。

他手腳並用地自地上爬起,一雙眼睛全程看著地麵不敢再抬一次,而後虛虛抱拳同君瑜快速行了一禮,抱歉道:“小生想起自己還有一首詩未讀完,先行離開了,失禮失禮。”

言罷,這位齊姓書生垂著眼轉身逃也般的離開了,直教君瑜再次搖頭輕笑,她僅站在此處,何事都未做,怎地如今卻像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色狼,被人唯恐不及地看見便逃?

有些無辜地轉首看向周慶柳,君瑜聳肩,無奈問他:“那麼周公子,如今可是走與不走?”

周慶柳並未答話,反而緊皺著雙眸看向君瑜,眼眸之中滿是不讚同。

如此的周慶柳同君瑜腦海中那一位長兄的身影重合起來,當年的劉向陽便是如此,在她做錯事或無意間踩壞了誰家養得小秧苗時,便會露出這種不讚同另加責備的眼神,每每想要教育她,卻因自己的身體不好而隻能狠狠地開始咳嗽。

就連剛才亦是,君瑜縱然在同其餘之人解說著自己的“老毛病”,但一雙眼睛的視線卻一直有意無意飄向眾人身後的劉向陽,自然也沒有錯過他眼中的那一抹發自內心的擔憂。

她猶然記得,自己在小漁村初次因身魂不合而頭痛難忍之時,他一連幾日都是如此目光擔憂地守在自己身旁,甚至第一次同他爹劉青海吵了架,細細想來,也是因那次頭痛之後,劉向陽才開始想辦法、找借口逼她離開,不再讓劉青海以恩相挾使她為自己治病。

看到君瑜的眼神恍惚起來,身體之外突然彌漫出似隻有他才能理解的悲傷之感,而他的身旁依舊還有人在擠眉弄眼邊調笑邊勸自己同玉姑娘一起去向武門等待放榜。

周慶柳輕歎口氣,他知道有些人想歪了,而無論從前還是現在,無論是對於“小魚”還是“玉姑娘”,他都從未有過半分肖想,一直以來他都將那個同自己親妹一般活潑善良的姑娘當成了妹妹一般的存在,而她,縱然從未說過,但他亦能感覺到,對方對於自己,亦是同等的親人般的存在。

不可否認,昨夜“小魚”將自己認出後,周慶柳心中的震驚溢於言表,雖然自第一日來到這名滿兗日的紅箋居時他便認出了這個妹妹,但震驚喜悅之餘,他卻從未想過要前去相認,畢竟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他了……

因不想將自己在乎的人牽連其中,對於君瑜的相認,周慶柳並沒有承認,他雖然從來都知道這個少女將來定有作為,卻在知道她成了紅箋居老板之時,心中仍有震驚,他並非看不起伶人。

相反,他從來都尊重她的選擇,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以“藝”與“文”名盛九牧的紅箋居,乃是如今天下文人所向往且推崇的聖地,三年不見,她已站在了更加遙遠的高度,而他,卻是一個連自由都成了奢望的人。

所以,在看到她伸向自己的一雙或許能夠拉自己脫離這泥潭的手時,周慶柳……,不,劉向陽選擇了拒絕,他不想讓這個如今可能是自己唯一親人的少女卷入這趟渾水之中。

他早已選擇向命運低下了頭,或許“自由”二字,對於今生的他來說,本就是天命所不允的吧,當她被父親帶到自己身旁語氣堅定地承諾能夠治好自己的病時,劉向陽曾一度看到溫暖明媚的陽光,他曾認為自己能夠擺脫命運的桎梏去翱翔在九牧廣闊的大地之上。

但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所做的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她走後不久夢便醒了,於一片火海之中,命運將沉重的鐐銬再次鎖在了他的身上,至此,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