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知道,她很多時候都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她縱然萬般不舍花雪月,卻必然不能拿蕭宸和二皇子身後眾人的性命開玩笑。

花雪月在蕭溶同君瑜說那一番話時並未表現出任何或羞澀或幸福的模樣,傾國傾城的臉上依舊是平日裏的半慵懶半淡漠,似這兩人所說之話同她毫不相關,好似一個安靜坐於幕前的看客,隻靜靜聽著戲中人念著已經定好的台詞,讓側首看她的蕭溶眼中的微光淡淡黯然下去。

半晌之後,蕭溶輕咳了一聲,同孫知府淡淡說道:“繼續。”

受了八皇子的命令,孫知府恭敬地應了一聲,而後才繼續審問,但他這次卻並未在審君瑜,而是垂了眸看向一直跪於一側的錢萬貫,語氣平穩地問道:“那麼錢掌櫃,你還有何解釋?”

錢萬貫在被孫知府點到姓名時下意識低呼一聲,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後,他連忙顫抖地捂住自己的雙唇,而後更加癱軟地匍匐在地上,搖頭道:“小……小人不知玉姑娘的真……真實身份,恰巧宅中前……前兩日有妾室丟了飾物,我……我才誤會了姑娘。”

“那麼,今日就是一場誤會了?”

眼見著孫知府想將此時以“報假案”處理,讓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未待錢萬貫開口,君瑜便已冷聲說道:“誤會?真是一個好誤會!想必知府大人已經忘了這位錢掌櫃帶了十來位健壯的護院來捉拿小女子,若非有百姓不忍小女子被他這等強搶民女的惡霸捉去,此番怕是我已經被錢萬貫捉到了錢府,至於結果如何,想必在座的頭腦正常的人都能猜到。”

被君瑜暗諷了一聲“頭腦有問題”,孫知府眼中暗芒一閃,卻是礙於八皇子如今坐在一旁而並未當場發怒,便冷聲說道:“但是玉姑娘所說的那種事情並沒有發現,你現在安全無虞地站在兗日朝城的公堂之上,而錢萬貫他也知自己認錯了人……”

君瑜不可置信地看了孫知府半晌,隨後卻是笑了開來,她頗為疑惑地問他:“按照您的說法,這等事情並未發生那便是錢萬貫無罪,隻有真的出現清白女子不屈服他的淫威而被迫自盡時您才將此事算在錢萬貫身上嗎?”

“哦,不對,”君瑜拍了拍腦袋,雙手抱臂,斜眸冷冷繼續說道:“到時,怕您就要說是那女子自己想死,同錢掌櫃無任何牽連對不對?”

搖頭,君瑜倒吸一口氣嘖嘖有聲道:“就是因為你們這種‘好官’的存在,才致使太多罪惡的反複發生,真是不愧於通過科舉殿試的人才,這縝密的思維,這向錢看的誌向……”

“對了,說到這裏,小女子便當真想要多嘴問上一句,錢萬貫究竟給了您多少好處,如今八皇子仍坐於此地您便如此不明事理,顛倒黑白。可想而知,今日我若當真是一個無依無靠僅手有錢財來到朝城的女子,這結果想必就是您將我判給這好色的豬,而後錢財則由您二人瓜分不剩吧!”

“一派胡言亂語!”

孫知府又驚又怒,下意識想要狠拍醒木,卻似突然響起如今八皇子還坐在一側,便將其高高舉起再輕輕落下,麵上卻是帶了怒容,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宛如銅鈴一般,咬牙切齒指著君瑜壓著怒氣冷聲說道:

“你可知汙蔑朝廷命官也是大罪?!”

君瑜聲音更冷,她昂首無畏:“我說的是否是事實,不止您心中有數,縱然連錢萬貫心中都有數,若非如此,他不會一臉得意地連忙來報官,他無非是想借你的手將謀財圖色法律化正義化,若我沒有猜錯,錢萬貫府中那九位女子,便有人是竟您孫知府的手變成他的人的吧,不然今日做起此時你們也不會如此輕車熟路,這默契得都讓小女子忍不住猜想您們心有靈犀呢!”

君瑜的一番話說得夾槍帶棒,令站在一側慵懶看戲的花雪月都忍不住低聲嘖嘖稱奇:“這丫頭埋汰人的能力真是日漸進步且進步飛速啊,如此一來,距離她張口便能將十萬大軍氣死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