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嶽拎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袱進府, 除卻幾幅奶奶道十分重要的字畫便隻得一值錢的玉佩, 前去找大管家報備之時還引得他十分驚訝。
見他有些遲疑的眼神, 秦嶽便知奶奶留的這玉佩果不其然便引起了他懷疑, 便解釋道:
“這是奶奶留給我的, 說是秦家傳家的, 故而日子再艱難也得好生將這玉佩一代一代傳下去。”
大管家有些釋然了, 便道:“這玉佩我需要拿去找人畫下來,而後再給你送去,貴重的東西不能有絲毫馬虎。”
秦嶽不知這玉佩究竟有多貴重, 卻也知這是規矩,便道:“我也學過作畫,大管家把紙筆備好, 我來罷。”
做好畫之後便親自送去給了大管家, 大管家接過畫後很是詫異,小小年紀能習得如此水準, 也著實不易, 便不吝嗇誇了一句:
“秦公子這畫不錯, 頗有大家風範, 好好練定是能有所成就的。今日夫人請了戲班子來, 幾位公子都前去看戲了, 你也快些去罷。”
自從昨夜成了冷燕啟徒弟之後,府裏下人便喚他公子,就連身上這身很是不錯的衣裳, 也是針線房昨夜一夜便趕製出來的。
料子是上好的料子, 密密的針腳也透著縫衣人的用心,身邊也跟起了使喚小廝,紙醉金迷的日子總是容易讓人沉迷。
是而對於這種日子,秦嶽過得著實有些忐忑,卻也無計可施。畢竟,這條路是自己選的。
“啞狐兒快過來,我們正商議著看什麼戲好呢。”
出神間秦嶽已是跟著昭平到了搭建的戲台子,冷世歡又蹦蹦跳跳上前來別住他衣袖,將他拽了過去帶了幾分炫耀之意。
“看,這就是啞狐兒,我沒騙你們罷?是不是比所有的師兄都好看?就是那些自詡什麼舜華公子的,也不如啞狐兒好看嘞。”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哄堂大笑,連帶著冷夫人亦是笑出了聲:“嫣嫣這小小年紀也能知曉什麼樣的男子才算好看?來,告訴阿娘,跟著你爹爹學了那麼多的文章,該怎麼形容你十師兄好看的外貌,可好?”
秦嶽從未被這般打量過,心底緊張萬分,卻故作淡然,先同冷夫人見禮,而後又同九位師兄一一見禮。早間用早飯之時,便見過了幾位師兄,此刻自是認得的。他眼力一向都好,倒也不存在認錯人的糗事。
待他一一見禮完,冷世歡還在沉思,眾人也樂得看她因思考而皺眉的小模樣。
片刻後,冷世歡搖搖頭:“我著實不知該如何形容啞狐兒呢,便是在不好看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我都覺著好好看。
嗯,我以前不知在哪兒看過一句話說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話說的,怕定是是啞狐兒這樣的人罷?
不說了不說了,既然啞狐兒來了,我們還是快些商議都看什麼戲的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秦嶽終究是臉皮薄,冷世歡不過一句話便讓他紅了臉,羞憤得無地自容。
好在眾人笑過之後也將心思放在了看戲上,在冷家一向學業為重,若不是冷夫人要哄冷世歡這小祖宗學琴棋書畫,且拖著她好讓冷燕啟處理事情,怕是沒這麼幸運能請戲班子來。
這時,一道嬌柔的聲音輕輕響起,輕得好似眾人和她說話時稍微大聲點,便會驚到她一般。
“母親,不若第一出點(打金枝)罷?女兒,先前同師兄們商議過了,他們也說好,母親覺著如何?”
出聲的正是冷燕啟的二女兒冷嫣堇,比冷世歡小了一個月,卻萬分懂事頗有大家閨秀之風範,倒比冷世歡更像長姐些。
冷夫人也覺著不錯,便點頭應允了:“就這個罷。”
其實秦嶽倒沒什麼想法,左右自己不愛看,不過來湊熱鬧罷了。倒是他那些個師兄,好似很歡喜。
唯一不滿意之人便是冷世歡:“才不要嘞,阿娘第一出戲嫣嫣要看(女駙馬),就要看女駙馬,阿娘你不疼女兒了,女兒要看女駙馬。”
扯著冷夫人胳膊便開始撒嬌,做好隨時哭的樣子果真叫冷夫人沒了法子,便摟著她道。
“嫣嫣聽話,下次阿娘看戲定是第一出點女駙馬。女駙馬是女兒家喜歡的,你師兄們難得歇歇,這次就讓給你師兄們與妹妹點打金枝,好不好?”
對此冷世歡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嘛,打金枝也是女孩兒家愛看的。明明是師兄們偏心妹妹,阿娘也偏心妹妹,如果爹爹在,一定會偏幫嫣嫣的。”
不得不說,她這招著實有用,一搬出冷燕啟,大夥兒皆是不再與她爭了,紛紛勸冷夫人第一出點女駙馬,第二出戲方點打金枝便是。
冷夫人眼中盡是無奈與寵溺,由著她去點了,秦嶽眉頭微皺,他不懂,為何冷家寵的不是知書達理的二小姐,卻是這個嬌縱任性的大小姐。
方才坐下看了兩出戲,冷燕啟才穿著官袍歸來,眉間俱是疲憊之色。
“爹爹!爹爹,女兒給你點了你最愛看的空城計,你快來陪嫣嫣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