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除卻多了一個秦嶽同九個冷燕啟的關門弟子一同學習之外, 冷府的生活又歸回了以往的樣子。
秦嶽在冷家, 除卻學業還是學業, 每日上半日看書習字, 下半日作畫兼完成功課, 而後便等著冷燕啟歸來親自講學。
府中也是有請夫子, 奈何同冷燕啟比起來,著實是不值一提,故而那些個夫子也隻得在冷家家學裏教教冷氏族人裏那些資質上好卻不怎麼出眾的子弟, 若遇著天分非凡的便皆由冷燕啟來教導。
這日冷燕啟還未下朝歸來,秦嶽正同大師兄陸月白一道同冷夫人請安。
冷府中種了許多的瓊花,隻因冷家祖籍揚州, 冷夫人便愛極了瓊花, 冷府除卻那些珍貴的花花草草,最多的便數瓊花了。此刻正是瓊花盛開的時節, 冷世歡正扯著冷夫人在瓊花樹下撒嬌。
“阿娘, 扶宴哥哥同二叔二嬸嬸她們何時歸來?不是說升官了嗎?今年不回鄉祭祖, 我還等著扶宴哥哥給我帶揚州的特產來嘞。”
冷夫人將她攬入懷中, 很是親昵打趣道:“我家嫣嫣隻想著揚州特產, 就不想哥哥與二叔二嬸麼?”
冷世歡嘟囔一句:“想特產, 也想哥哥與二叔二嬸麼,最想的還是爹爹,他今日這般遲還未回來呢。”
說著, 抬頭便見了陸月白同秦嶽, 立馬從冷夫人懷中掙脫出來,很是歡喜:“大師兄,啞狐兒,你們來了。”
對此,陸月白有些無奈,笑著點點頭同秦嶽上前與冷夫人請安,而後又對冷世歡道:“師妹,老師說你不能叫十師弟啞狐兒。”
冷夫人也深覺如此,便也低聲哄勸道:“嫣嫣,你大師兄說的對,別再叫啞狐兒。若嫣嫣不叫啞狐兒,阿娘給嫣嫣放五日假,允你五日無需學女紅,嫣嫣便答應娘,可好?不然,阿娘可是會生氣的。”
冷世歡聞言撇撇嘴,一副滿不在乎:“不叫就不叫嘛,他都沒說什麼呢。”
接著,轉身變對著秦嶽道:“從今往後,我便叫你秦嶽罷。他們叫你師弟,妹妹叫你師兄,阿娘和爹爹叫你嶽兒,家中仆人叫你秦小公子。你看,秦嶽這個名字雖然是給眾人叫的,可真正叫你秦嶽的也隻有我一個人呢。”
冷世歡想,自己與他而言定是不同的。因為,整個冷家,她最開始喚他秦嶽的。
冷夫人與陸月白拿她沒辦法,秦嶽卻表示無妨,故而也就由著她了。
也是此時,冷燕啟仍舊穿著大紅官袍歸來,望著冷世歡頭上戴的正是他買的兩隻玉簪。小小年紀還不能夠撐起來,不過是給她玩的,她卻寶貝的戴上了。對此,冷燕啟麵上本就止不住的笑意越發濃了些。
“我家嫣嫣還小,這些留著我家嫣嫣大些了再戴好了。來,爹爹給你別瓊花。”
冷世歡一下子撲進他懷中,軟著嗓子叫聲爹爹,而後又將梳著花苞頭的腦袋上的簪子取下來,由冷燕啟替她別上瓊花。
冷燕啟隻顧著替她整理頭發,連帶著秦嶽同陸月白與他請安也不甚走心,隻擺擺手含笑讓他們免禮。
見已經妥帖了,方道:“嫣嫣尋個適當的時機,同你阿娘去上清寺看你姨母去罷。你姨母道要青燈古佛一生,你們有空就去看看她也好。”
冷夫人望著冷燕啟,煞時便眼中含淚,想說些什麼也隻含情脈脈望著他,最後方道:“妾身能懂老爺的心意,讓老爺為難了。”
冷世歡聽說姨母要常伴青燈古佛,起先是歡喜的,而後又有些沮喪道:“我一定要給姨母帶好多好多好吃的,寺裏的東西,一點兒都不好吃。”
在她的眼中,寺裏的不好就隻是東西不好吃。可秦嶽卻明白,冷燕啟因著被新帝設計而玷汙了自己夫人的胞妹,卻是連一個名分都給不了她。
最終,他相安無事了,那個女子卻是將一生都毀了。就因著他疼惜嬌妻愛女,就要犧牲另一個無辜女子,如此當真公平麼?
孰是孰非也無從說起,秦嶽隻知,自己越發不喜歡那個不可一世的冷家大小姐冷世歡了。
就那麼小坐了一會兒,冷燕啟便起身去換了常服,而後牽著冷世歡領著秦嶽與陸月白前去講學。講學結束後,冷燕啟道。
“一月後有一場比試,誰若勝出便可得上等筆墨紙硯一套並五兩銀子的獎賞。這次比試無排名,考題是什麼也由得你們自行前去琢磨了,今日便先到這裏罷。”
十個師兄弟皆起身收拾東西,不知何時外麵天色早已漆黑,昭平尚未提燈來迎,秦嶽便站在簷下等。
屋裏,傳來冷燕啟很是無奈的聲音:“嫣嫣,起了。每次爹爹講學你都能倒頭大睡,下次再不用心聽,爹爹可要罰你了。”
隨之又傳來冷世歡帶著鼻音的回應:“爹爹,嫣嫣錯了,嫣嫣今後一定用心聽的。”
對此,秦嶽是不信的。這樣的情形隔三差五便得上演一次,每次她都信誓旦旦保證,卻是每次都不改。
秦嶽也不懂,既然如此冷燕啟又為何在給他們師兄弟十人講學之時帶上這兩個小姑娘?就因著恩師隻得兩個女兒的緣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