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此間情深 無妄之災(1 / 2)

對此, 秦嶽久久不語, 隻靜默站在一旁。他猛然明白一個道理, 冷世歡終歸是要出嫁的。她是冷家的明珠, 冷家人卻是護不住她一輩子。那朱門深鎖的內院, 如何是她這麼一個直來直去的人能應付的。

見他不語, 冷世歡權當他是默許, 本就濕潤的眼眶好似有些刺痛,心也越來越涼:“你果真跟他們一樣的是也不是?你在阿娘跟前說要護著我向來都是沒安好心的是也不是?

秦嶽,要我犧牲自己來成全你們的青雲之路, 簡直是在做夢。便是死,我都不會叫你們如願的。”

仰頭看著秦嶽的雙眸,滿是決絕, 毫無回轉之地, 而後轉過頭看向那株孤零零的瓊花,不再說話。

秦嶽想說他從沒有想過要青雲直上, 亦從不曾想過要將她拿去做什麼利益交換, 可看著冷世歡那跪得筆直的身軀, 話到嘴邊, 也不過說出一個:“我…”

其餘的話, 在說不出口, 終不過轉身吩咐好那些下人,便進了大廳與冷燕啟複命。那個跪在瓊花樹下的冷世歡,穿著單薄的衣衫, 發髻微亂, 唇邊帶血雙手也是血跡斑斑。

就在秦嶽跨步離開後,雙肩止不住在秋風中微微顫抖。淚眼朦朧盯著那株瓊花目不眨眼,略帶了幾分委屈的喃喃:“阿娘,嫣嫣冷。阿娘,我想你。”

秋風再次拂過,帶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從她身旁飛過,卻終是無人來看看她。看看她冷不冷,問問她疼不疼。

這一跪,就是半日,直至冷燕啟一一過問了秦嶽所有的功課,連帶著平日裏看什麼書習什麼字都問過後,方領著秦嶽出了大廳。“嶽兒,閑來無事,念句詩來為師聽聽。”

秦嶽聞言,也不曾怎麼思索便脫口而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話,叫冷燕啟麵上有一絲懷念:“嫣嫣先前寫的便是這句,那時我是歡喜的,我當她從不肯聽我講學,卻不自她也記著我說的那些文縐縐的詩詞的。”

說到這兒,卻是沒了下文,隻因那株瓊花下不曾見著那本該跪在那兒的冷世歡。冰冷的月光灑在瓊花樹上,顯得格外淒涼,冷燕啟閉眼:“果真,是我將她寵壞了,卻是連我的話都不曾方眼裏了。”

秦嶽於他身旁迎風而立不曾說話,十五歲的少年猶如一柄上古名劍,隻待出鞘那日奪人眼球。

說來,秦嶽是不信冷世歡那般高傲的人,會自行離開。向來不曉得服軟二字怎麼寫的她,又怎會在與冷燕啟賭氣罰跪之時擅自起身離開?

冷燕啟想了許久,方言:“罷了,隨她罷,你且回去歇息罷。”

他在前麵走,秦嶽跟在身後,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秦嶽覺著,恩師猶如一座巍峨大山。明明掌握著所有人的命脈,卻又什麼都不做,他也弄不清恩師收養那麼多學生又建學堂請人教窮苦人家的孩子念書是為何。

大抵,這便是書香世家的氣節作風罷。正因如此,冷家才能在百姓口中落得一致好評。

從冷燕啟新建好的錦鯉池旁經過之時,本該寂靜無聲的院子裏卻有了什麼響動,是什麼東西掉進了錦鯉池的聲音,冷燕啟大喝一聲:“誰在那裏!”

這一聲嗬斥,錦鯉池中一下竄出一個大漢,赤手空拳動作利落翻身上岸,濺起許多水花。秦嶽便是再傻,也曉得那黑衣蒙麵之人必定不是善茬。

心下方才湧起一陣不安,冷燕啟便開始喚道:“來人,抓賊!”

冷燕啟當他是賊,卻不知那賊竟是會功夫的,腳尖點地縱身一躍便飛上屋簷,在尋不著。至此,冷燕啟方才變了臉色。九大世家,每家都是有暗衛的,除卻冷家為表忠心才不曾在府中蓄養暗衛。豈知,就被人鑽了空子。

冷燕啟還不曾回想過來究竟是何人所派來的刺客,來的目的又是什麼,便聽著秦嶽驚慌失措的叫聲:“大小姐!”

隨即,便見秦嶽縱身跳進錦鯉池。隻因,錦鯉池不怎麼深的水中,掙紮得十分微弱的那人,正是冷世歡。方才滿心滿眼都在那賊人身上,自是不曾注意著水中掙紮微弱的冷世歡。若不是秦嶽發現,大抵冷世歡這命便丟在這池子裏了。

至此,冷燕啟也顧不得許多,疾步奔向冷世歡落水處:“嫣嫣!”

跳進錦鯉池的秦嶽嗆了好幾口水之後,方才回味過來,其實自己也是不會水的,卻就那麼什麼都沒顧上便跳了下來。好在錦鯉池水不深,不過將將到他腰部之上,方才沒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