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一念執著 錦瑟無端五十弦(1 / 2)

四個月大的胎兒滑胎了, 渾身都是青紫色的, 還帶了黑色, 應是母體中毒的緣故。穩婆抱著那胎兒不知如何是好, 隻得瞧著沒了神的秦嶽硬著頭皮道:

“相爺, 是個千金...”

是個女孩兒麼?差一點, 就能兒女雙全了呢。那又如何, 終歸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啊。

秦嶽仍舊沒任何反應,倒是冷世歡弱不可聞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秦嶽,把女兒給我好不好?她那麼小, 黃泉路上之人大抵是會怕的。正巧我陪著,我們娘倆都不怕了。”

還能聽見冷世歡的聲音,秦嶽是做夢都不曾想到的, 遂欣喜若狂:“阿歡?你沒事?神醫, 快叫神醫來替夫人診脈,其餘人退下。”

說罷, 又顫抖著雙手握著冷世歡的手, 有些不大確定:“阿歡, 我可是再做夢?”

冷世歡見狀, 還是不爭氣的流淚。自己的身子, 自己是最清楚的, 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這是回光返照。

何神醫來了,替冷世歡診脈後,仍舊是歎口氣:

“相爺, 你不是早就曉得最終結果了麼?事到如今, 又有什麼好執著?

夫人身子裏的毒,許是都彙集到胎兒身上了,倒是差不多幹淨了。不過,夫人身子卻是早已拖垮了,如今有什麼要說的,快些說罷,再晚便來不及了。”

說罷,也沒急著出去,而是在一旁看著這二人,一語不發。秦嶽將冷世歡摟在懷中,小心翼翼的好似再捧什麼珍寶。

冷世歡滿麵淚痕,想說的有許多,到了最後竟是交代不清了:

“守護嘉言,善待楚之。”

因著說話費勁,冷世歡便言簡意賅,秦嶽似是知道她辛苦,將下巴抵在她額頭上:

“嗯,嘉言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得護著他長大,替他娶一個喜歡的女子。還得給他一世榮華,不讓他有任何的身不由己。楚之要什麼,我也給他什麼,隻要合理的都成。”

冷世歡聞言,笑的十分甜:“別忘了我。”

秦嶽仍舊摸了摸她的長發,繼而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那毒果真是叫人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冷世歡的皮膚可謂是膚如凝脂,吹彈可破:

“嗯,不但我不會忘了你,嘉言也不能忘了你。嘉言若忘了你,我便揍他,我若忘了你,你便來夢中揍我可好?”

冷世歡也不顧一旁有人,隻輕輕吻了下秦嶽脖子,貪婪的吸著秦嶽脖間好聞的氣息:

“我想瞧瞧屋子外的天地,就去你替我種的瓊花樹下罷。我要穿紅色衣裳,第一次見你的那個顏色。”

秦嶽仍舊說好,何神醫歎著氣轉身去了門外,秦嶽便替她換了衣裳,而後抱著她要出去,冷世歡又開口了:

“帶上玉笛罷,我想你吹給我聽。”

秦嶽仍舊說好,而後便拿了玉笛抱著冷世歡出去了。院中瓊花枝葉繁茂,卻是並未見開花,楚之摟著哭的睡著了的嘉言扔在外麵等著,見了冷世歡,忙叫了一聲娘,然後搖醒嘉言,嘉言又開始哭著鬧著伸著手要冷世歡抱:

“娘,娘。”

冷世歡真的沒力氣抱孩子了,是以隻賴在秦嶽懷中不肯出來,待秦嶽抱著她坐定後,她方招著手讓嘉言和楚之過去。嘉言還太小,著實不曉得什麼是生離死別,隻屁顛屁顛過去站在秦嶽跟前:

“爹爹,娘,嘉言也要抱抱。”

冷世歡摸著他的小腦袋,捏了捏他的小臉,眼中盡是寵溺與溫和:

“娘也想抱抱我們的小崽子,可是娘太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覺,抱不動了呢。

你今後,要聽爹的話,不許哭著鬧著要娘,知道了麼?娘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若不順著你爹,娘便再也不回來了。”

嘉言懵懵懂懂的點頭,軟著嗓子說好,而後冷世歡似是想要親他,楚之便蹲身忙將嘉言抱到合適的高度。冷世歡親了親嘉言的小臉,而後又摸著楚之的臉:

“聽你相父的話,今後也要好生照顧弟弟。楚之,娘希望你做一個正直的人,不要讓宮廷的勾心鬥角玷汙了你的純善之心。

但是,也不要讓人欺負了去,誰若欺負你,你相父也是會替你出頭的。或是你要什麼旁人不給,你相父也會幫你。”

楚之哽咽著說好,冷世歡便又穩了吻楚之額頭:“娘的小崽子還那麼小,不知道長大了,又是何等的瓊花玉樹風采?大抵,和你爹一樣的罷?”

說完這些,便又縮回秦嶽懷中,摟著秦嶽的脖子,再不顧身旁的楚之,嘉言,何神醫以及其他伺候的仆人。閉眼輕輕吻上秦嶽的唇,輕淺而綿長的吻,叫秦嶽落淚。